真的,他真的已经决定死后把手上的财产权都给他了。
“为什么?”他颤抖着声音问顾方叙。
段君和随意地开口:“你是他儿子,他不给你给谁?”
一室沉寂。
季昭多希望现在能有谁说两句话,能有人敲敲桌子扔扔东西甚至开枪,好歹发出一点声音。
但是没有,他甚至感觉除了他在呼吸,周围都是一片死寂。
“你再说一遍?”他甚至连一边说话一边呼吸都做不到。
段君和来回看着他们两个,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搞什么?顾方叙你这是玩什么?你难道还没告诉他?还是说你不打算告诉他了?”
季昭的声音里仿佛潜伏着一只愤怒的兽,恨不得将眼前的一切夷为平地。他拽着顾方叙的袖口,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告诉我,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方叙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措过,他甚至希望自己是个傻子或者哑巴,他想蒙混过关。
“顾方叙!”季昭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告诉我,告诉我!”
“你是他儿子。”
“有什么好说的!”顾方叙吼道:“只是一粒Jing`子而已,运气好的话可以有千千万万个你,有什么好计较的!有什么好计较的!”
段君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平和语气被顾方叙愤怒的声音冲散,他疯了似的质问着,但是没有人回答。
是啊,有什么好计较的,顾方叙心想,如果没有年少轻狂的他,就不会有一个被遗弃的顾连笙;如果没有一个丧心病狂的他,就不会有一个同样丧心病狂的季昭......
一颗Jing`子,撸出来留在床单上无非是一个印记,但是当它变成一粒孕育生命的种子,它就有了变成任何东西的潜能,它可以是爱,也可以是刀。
季昭看着顾方叙的眼睛明白了。
“我就是顾连笙,是不是?”顾方叙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季昭点点头,突然抱住顾方叙的脖子吻上去。
被顾方叙躲开了。
季昭明白了。
他看着顾方叙,用视线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为什么不让我吻你?是厌恶还是害怕?还是说你知道,我是你的骨rou,是你的儿子!”
“安安,”顾方叙下意识选择了这个在他们之间最为和谐的称呼:“你听我说,我也是才知道的,我......”
“我爱你,真的很爱,不管你是谁。”
这一刻,他终于把遗失了一天的理智捡了回来。
说完这句话,顾方叙感受到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的通畅。
季昭没有说话,脑海中来来去去全是顾方叙说的话。
段君和饶有兴趣地看到这里,摆了摆手:“你们两个有什么纠纷,等我走了再说。顾方叙,家产的事情你要跟我说清楚,不然今天这事儿,不说完我是不会走的。”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手下走上前来,把季昭拖到一边。
“谁他妈敢动他我弄死谁。”顾方叙咬着牙说完这句话,那两个人中间有一个腿弯了一下,竟是中了一枪。
“松手。”
季昭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身上的禁锢一撤走,他便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地顶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枪声落下。双方已是剑拔弩张,顾方叙的人和段君和的人对执着,整个房子里散发着一点就着的火药味。
段君和早就打定主意谈不拢就动粗,所以准备得比顾方叙要充分。
顾巽最近状态越来越差,这次怕是无法从医院里好好的回来了。顾家马上就要迎来前所未有的大翻盘,成者为王败者落寞,段君和要做那个成者。她此行为顾铮讨公道是假,争钱财才是真,杀了顾方叙对她来说只是顺带的。
顾方叙把季昭从地上拽起来狠狠往后一推,让他从窗户里落了出去。
季昭没有喊出口的惊呼被一口水呛了进去,他扑腾几下,从泳池里爬出来,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摔出去的那扇窗。
“混蛋。”
顾方叙是个混蛋。
楼上的火拼只一会儿便演化成了单方面的围剿,顾方叙的人多数在医院守着陆重山,并不足以让他抵挡对住对方。
季昭明白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但是他忍不住,他的脑海里所有的一切搅在一起,像一锅浆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让他几乎做不到思考。
等他终于在心里下定决心冲进屋子时,他听到一声枪响——和其他的枪响无异,但他就是注意到了这一声枪响。
他的心脏咯噔一响,顾方叙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下一刻,他透过客厅的落地窗看到段君和带着人上车离开,再下一刻,火烧了起来。
“不要!!!”
泳池通向室内的那扇门上着锁,季昭狠狠用手肘砸碎门上的玻璃,然后忍住口中的痛呼把手伸进去拉开门锁冲了进去。
十五年前,也是一场火,他在火中永远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