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竟对璃儿痴心至此,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曾经那样怨恨他伤了璃儿的心,我也曾经嫉妒过他拥有至爱的人,可是……曾经所有的一切情绪,如今都成了飞灰。他终未能得到她的真心,我不禁有些可怜起他来,他拥有了一切,却失去了最爱。而我,一直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我走到他跟前,轻声叹道:“逝者已矣,明南王何苦如此伤心?圣旨已下,还是早些让璃儿入土为安吧。”
他闭了闭眼,道:“你就不伤心?”
我慢慢地走到灵堂前,道:“你问我?我伤心。可是我更不忍心璃儿一直不能好好安葬。东方汐,你随我来。”说完,我出了灵堂,直往院外走去。
他忽然地直直望着我,犹豫半晌,还是跟着我出了灵堂。我默默走到王府后面的山谷口中,停了下来。他脸色黯淡,却并未多话。我望着他,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约璃儿在这里见面,被你跟来?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想带她远走高飞,永远逃离你!”
东方汐眼光一沉,冷冷道:“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敢拐骗本王的王妃!”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我那时不顾一切,只想让她离开你,你伤了她的心,我想,只有让她离开你,她才会过得好。”
东方汐别开头,眼色暗沉。我又说道:“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什么吗?她……拒绝了我。因为,她说,她不愿因为她,而让凌宵宫毁于一旦!她说,只因她心中还有你,所以她不能跟我走。”
东方汐身子微微一震,看着我没有说话。我叹道:“如果璃儿地下有知,你如此……她会怎样?”
东方汐沉默半晌,方道:“明日下葬。”说完,他转身走了。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明南王妃出殡,连皇上皇后都亲临,震动了整个京城。我默默地站在王妃墓前,看着众人脸色尽皆黯然,心中忍不住喟叹。阮心璃,终成过去,从此以后,天下永远也不会再有明南王妃阮心璃这样一个人了。
我不敢去见璃儿,惟恐有人起疑,只让子默带她离开。她易了容,天下人也只道阮心璃已死,所以她已经安全。她进了东藩之后,我才放心再赴边关。
不久就传来阮修之病逝的消息,东方汐修书给我,告知我其中详情,我心中明白,璃儿的死必与他有关,但没有想到……他竟然处心积虑至此。我只得命司杞元丰回凌宵宫待命,一切等我回去再发落。边关战事愈紧,七月时,凤九天终于起兵,战况渐好。来年四月,璃儿在云海安置下来,我才抽出空来,送桂姨娘去云海与她团聚。我替她掩饰身份,布好局让她与我们相识。天下除了子默与我,无人知道严无垠就是阮心璃。桂姨娘见她举止神情与璃儿如同一人,不禁喜欢上她,我便顺水推舟,索性让姨娘收她做女儿。她们本就是母女,如今总算得以享受天lun,互有寄托,我也放心了。
正当我在云海替璃儿安排一切,边关突然传来消息,赫连被人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东方汐已挂帅出征。我吃了一惊,只得再赶赴边关。再见到东方汐,他仿佛变了,不仅话越来越少,人也冷漠至极。可我,什么也不能说。只是不知道璃儿,再见他,心中会不会也能坦然?
我遣了文玑子恒去璃儿身边照顾,再加上子默,她的安全应该无碍了。云海地处东藩,她这一生,也许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东方汐了吧。这样也好,这样,我便能安安静静地守着她,一直守着她……
[番外:皇帝(上)]
朝阳殿内安静异常,只有父皇的咳嗽声不时地传来,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什么滋味。父皇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次病倒,看太医的神色,似乎是难以支撑。母后终日守在父皇身边,不敢擅离,只命我总理国事,我每日早晚来向父皇请安汇报,他神色安平,但脸色愈加灰败,每次听完,也只是略略点头,不再多言。
有官员来请示,今年的百花盛宴是否还要照常举行,我向母后请示,她低头叹道:“你父皇如今这个样子,哪还有什么心思搞什么百花盛宴?!罢了吧。太子好好管理国事,你父皇对你期望颇高,你不可让他失望。”
我低首跪倒,轻声道:“母后放心,孩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母后所托。孩儿想三日后前往宝光寺为父皇祈福,望母后恩准!”
母后点头道:“好,难得你有这番孝心。昨个儿你四弟,五弟也跟哀家说起这事。如此,你们兄弟三人,就一起去吧。”
我恭敬应了一声“是”,缓缓地告退出来。
第二天一早,四弟、五弟与我一起前往宝光寺,我不愿过多地扰民,并未事先知会回真大师。进了寺中,却见一个白袍僧人微笑着走上前来,轻声道:“施主可是从宫中来?”
我略略一惊,答道:“正是。”
他恭敬施了一礼,道:“施主请跟我来,主持大师有请。”
传言回真大师能未卜先知,以前我还一直不信,如今这般光景,倒让我有几分好奇了。于是随他进了后院禅房处,他合什道:“施主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