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的,才吐穗没多久。
地瓜挖完,那块地空了些日子,宋希想了想,把去年剩下的一袋半冬小麦种上了。去年只有小半亩冬小麦,量少,宋希一直舍不得吃,到现在还剩了些麦子。陈麦种,反正也没多少,种上试试,能长多少是多少,不能长的话就铲回家喂羊。
种麦子的时候宋希没过去,穆允峥看着种的,用了一些肥坑里积的有机肥。偷偷用的,种完麦子回家马上洗澡,没敢让洁癖医生知道。
洗着澡,穆长官越洗越忧郁。宋医生的洁癖,不知道有没有药医……
进入九月下旬,蒙了双层地膜的庄稼大多都可以收了,村子里也忙碌了起来。
今年的玉米和去年差不多,也是两个棒子。只是今年化肥不好买,肥力不够,第二个棒子上半截就不太饱满。产量还算可以,只是和去年不能比,亩产上千斤的不多。
这段日子村子里来来去去找活干的人很多,县城的,市里的,外地的。张家沟子那边还来过一群南方人,发生了一点摩擦,被撵走了。
宋希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市里的,那年曾经带着帐篷过来讨生活,还有一对非常讲原则的祖孙。
宋希问了问那对祖孙的状况。几个人都说那年冬天回家之后就再没见过,也许有了别的生计,也许去了别的地方,也许没有了也许。
宋希心里有些难受,叫了穆允峥过来给人派活,自己回了家,沉默着剁了一堆大白菜。
唐阿姨和周阿姨都担忧地看着宋希。
糖糕清理完猪圈羊圈各种圈,带着一股臭味儿回来,扒着厨房门喊人:“男神剁白菜是要包饺子吗?”
宋希头也不回:“臭。”
糖糕泪奔跑去洗澡换衣服。他身上明明是勤劳的汗水味道,怎么可能会臭!
刚好过来拿水的穆长官顿时就抑郁了——洁癖医生的炕,怎么上?
温室里一亩黄豆半天功夫就拔完晒到了门口。
宋希也把短工们的午饭做好了。每人两个馒头一碗菜一碗汤,额外还有一个白面包子,白菜油梭子馅,皮薄馅大,香气诱人。两个没有家庭负累的单身小伙三两口就吃掉了,家里有人的都裹好收了起来。
李三炮跟人出去电鱼,提了一桶杂鱼过来,看到包子,赶紧捏了一个吃,吃完回味一会儿,犹豫着说:“小宋啊,你这儿,给他们的伙食别太出格了,要不别的人家不好做。像这个,白面的菜包子,一般人都吃不上呢!”
宋希看了李三炮一眼,没说话。
穆允峥说:“今天,宋老先生忌日。”
李三炮脸上顿时就有些讪讪的。
今天,养父忌日。一大早宋希和穆允峥去上坟,坟头除了青草再无其他。往年清明鬼节忌日前后都有许多人给养父上坟烧上几张纸钱,第一年最多,之后越来越少,今年清明鬼节还能看到一些烧过的纸灰,到了忌日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养父,给过许许多多人恩惠的养父,正在一日一日被人淡忘。
进入十月,宋希忙了起来。温室里的两亩玉米一亩花生都可以收了,还有早前收了黄豆就一直空着的一亩地,整整四亩地要种。宋希看了看前些日子助理二拿来的旱糯稻种,又放下了。现在种的话成熟时间在过年前后,正是最冷的时候,太麻烦了。还是等年后播种夏天收割的好,到时晾晒也方便。
玉米和花生收完,堆在院子里由唐叔叔和唐阿姨周阿姨看着人搓玉米摔花生。宋希和穆允峥带着人种空出来的几亩地。助理二送来的豆子不少,红豆,绿豆,豌豆,芸豆,宋希每样种了三分地。剩下的地全部种玉米。自家吃的白玉米已经足够了,宋希毫不犹豫给这一茬黄玉米上了肥坑的有机肥。
粮食入了库,收农业税的也下了乡。这次又涨了一些,一亩地一百五十斤。什么粮都要,包括地瓜土豆,地瓜土豆的话一亩地按二百二十斤算。
一亩地一百五十斤,一个人四亩地就是六百斤。村里有很多三代同堂的人家,比如李三炮一家六口,就得交三千六百斤。今年的玉米亩产上了一千斤的不多,大多九百斤出头,也就是说,四亩地的收成一下子全都进去了。
村里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这个数量,太多了。
每个村子都有村民闹事,每个村子都有闹事村民被抓。这个年头,拘留进去是不管饭的。家里送?送多少都不够别人抢的。只被抢了伙食还是好的,被抢完伙食还要挨一顿打才冤枉。
沈越过来的时候帽檐压得低低的,一直沉默着。他不愿意逼迫这些辛苦了一年的村民,可是没有办法。南方三个省水灾绝收,东北温室农场连续两茬收成运了过去还是杯水车薪。再不弄些粮食救急,那边天高皇帝远的,真的会乱起来的。现在南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北方的秋收上,老天不给人留活路,有什么办法呢!
税粮被一车车拉走,许多人看着瞬间空下来的粮仓直叹气。
宋希交了自己和李奇叔总共七亩地的一千多斤税粮,看着空掉一大块的仓房也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