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这样的举动叫朝中大臣们可算安心了:【陛下和太子殿下就算再看重贾瑛,终究还是有分寸的,若不然,可真是要叫人担心貌若好女的贾瑛,是不是有什么媚上的特殊才能了。】
这样Yin暗的想法现如今朝中的官员谁也不敢在没有证据的时候胡说,若不然被锦衣卫和御史台的人抓住了,恐怕逃不脱一个诽谤朝廷重臣的罪名。
宝玉知道总难免有心理Yin暗的人会有龌龊的心思,但是他早在二三十年前就看开了——有本事他们当着陛下和我的面说一遍?然而,借给对方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
【不过一群鼠辈尔。】
他再次无官一身轻,想着是不是趁这三年再整理整理一些从政心得之类的,以后也可以当做教育警醒族中后辈的章程。然而,事与愿违,整理是需要时间和清净的,目前来说,荣国府并不能给他提供一个清净的环境。
过了贾政和王氏的百日之后,不少人托关系来寻他,王家亲戚也有、李纨娘家亲戚也有、薛家也有、Yin家也有、蔡家也有、贾芽媳妇娘家冒家也有……想要把家中子弟送到荣国府让这位爷调/教的人家竟都和约好了似的,一轮接着一轮地上门。
甚至还有不少学子,与荣国府没有丝毫姻亲与友情关系,便大清早地去到荣国府西边角门往里头‘行卷’。
每天早上扫地的小厮们都是既骄傲又无奈的。
等到最后,宝玉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便打算带着家人去京郊庄子住一阵。
现在荣国府当家人是兄长,这事儿也得知会大哥哥一身。贾珠听闻宝玉的苦恼,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吧,就是几个节日记得提前回来。”
李纨如今摆正心态,对二房也是友好的,还特特亲去问黛玉有没有什么需要安排帮忙的,黛玉道,他们准备去花田庄子住一阵,因为每年都要在暖房养花,那边的屋子大多都有炕,主屋改造过,供了地暖,一应东西都俱全,倒是没什么需要置办的。
………
出了京城之后,到底上门来的人就少多了。
庄子上天高云阔,很能叫人放松心情。
然……
却不巧,自前年蛋蛋死了之后,滚滚的Jing神也一直恹恹的,等到宝玉一行人今年至庄子上,它听见老大哥长风的马蹄声响,也没办法如往常那样欢腾谄媚地摇摆着身子来欢迎了。
【生老病死,乃是天命,无可违逆啊。】宝玉有些感慨,因为最近实在是直面了太多的死亡,让他不可避免地生出一些怅然。
然而怅然过后却亦是束手无策。
就好比再来庄子,那位声音洪亮、早年晕车,直到水泥路修成之后才能过安稳坐牛车出门几趟的老孙头同样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有庄子上他的徒子徒孙们依旧勤勤恳恳地按照祖师爷的吩咐伺弄一季又一季的花草。
年年岁岁花相似……而已。
宝玉在庄子上度过了替贾政和王氏守孝的第二年,并在第二年冬天送走了滚滚。
滚滚当年被宝玉救下来之后,灵药也吃了不少,亦是开了灵智,大约有八九岁孩子那样的智商,奄奄一息之际,还不忘伸爪子在稻草编的垫子下翻来翻去,翻出一大把的毛——这是它年老掉毛越发厉害之后存下的,其中还有不少是蛋蛋的毛。
宝玉微微一愣之后,抖开衣摆,接住这一大把熊毛,并往滚滚已经脱了大半牙齿的嘴中塞了一块糖。
【因为蛋蛋那个傻熊不知道毛毛可以换糖吃啊……】滚滚眯着眼睛得意地想,享受着甜蜜的糖块,唯一遗憾的就是:【主人后来来看我的次数实在是太少啦,不然这些毛毛还能换好多糖那!好可惜,我可能是吃不到了。】
滚滚指了指宝玉衣摆兜住的熊毛,然后用力摆出一个四蹄奔腾的样子,最后砸吧砸吧了嘴巴,含着糖块睡去了。
宝玉看明白了,滚滚这是说,剩下这些熊毛换的糖都给它老大长风吃。
一旁站着的长风比滚滚还要通人性,看到小弟这副蠢样子,难得地没有伸出蹄子去踹两脚,而是低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宝玉。
宝玉摸着长风的脑门子,心道:【滚滚被自己救下来之后也活了有三十来年,到这个年纪已经是奇迹了。倒是长风,也已经超过了马儿30-35的平均寿命了,不知道还能陪自己几年?】
……
论起感情,宝玉所有孩子之中,当是贾萌与滚滚的感情最深,当年小小的他被留在京城,一两个月总要央老祖宗让他去花田庄子一回,对着憨吃憨睡的笨熊说说心里话,滚滚有时候还会打滚逗他笑(其实是为了骗糖吃)。
一回又一回,一年又一年,直到他也考出了状元,成为朝廷命官,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去看滚滚的次数便少了。
滚滚离开的那天,贾萌正在当值(身为孙儿辈他的孝期已经结束了),待到休沐日去庄子上给父亲母亲请安之时才听闻这个消息。
二十余岁的贾萌微微红了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