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寒冷,齐云涵缩缩脖子靠在莫云馨的脚边,有很多人今天都来扫墓,各自在自己的亲人墓旁念念叨叨的,把这一年所有好的不好的都告诉自己的亲人,仿佛这样他们都能听到一样。齐云涵站起身四周环顾了一圈,蓝天白云的清风绕绕,山下烧纸池里升起了一股股白色的浓烟开始漫山遍野的飘,风吹来有点冷大家都顺势拢了一下自己的羽绒服,莫云馨站在齐云涵的身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就看到莫妈妈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四人一行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元宵节那天之后莫云馨明显的发现齐云涵的反应慢了许多,鼻子一直不停的流清鼻涕,记忆也开始混乱了。有时候能呆呆的看一个地方一整天,眼泪也不断的流不断的流。莫云馨盘腿坐在地毯上,动作轻柔的把齐云涵放在自己的怀里,拿起手边温热的毛巾轻轻的帮齐云涵擦擦脸擦擦嘴,齐云涵呆滞了半天的表情终于有一点松动了,眼珠微微的转动了一下,喉咙不断的吞咽好似想说话,莫云馨低头鼻尖轻轻的抵在齐云涵的鼻尖处,两人彼此相通的对视着浓浓的爱意充斥在眼眸里,齐云涵微微缩了一下头眼睛浑浊的看着莫云馨。
表情勉强的扯出了一个笑容,猩红的长舌头随着咧开的嘴歪在一边,有点白沫一样的口水直接滴落到莫云馨的裤子上。莫云馨握紧毛巾伸出了食指在齐云涵的鼻子处调皮的点了点,然后又耐心的帮齐云涵把嘴边的口水擦干。莫云馨抱着齐云涵坐在地毯上小小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现在面对着阳台齐云涵也小小的调整了一下身躯让自己躺得更舒服,莫云馨一边把顺着齐云涵身上再也没有光泽的毛时不时还要脱一撮下来有些地方都秃了,莫云馨一边看着窗外又开始下起的小雨窗外滴滴答答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的,Yin沉的天呼啸的风,总给人压抑而悲伤的感觉。
凌晨两点多莫云馨坐在一边看着眼前已经熟睡的人,头上的黑发已经没有几根,深深的皱纹让齐云涵看起来就像八十多岁的老年人,瘦瘦的身体只剩一个骨架了,佝偻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变成了小小的一团儿,连拥抱莫云馨都要小心翼翼的,夜里她不敢睡得太熟,齐云涵半夜很容易被自己的痰给堵着气管发出粗粗的喘气声痛苦而压抑,所以每晚莫云馨都会醒一段时间静静的坐在床上,听着齐云涵的呼吸,感受着齐云涵的温度,这样她才不会害怕,害怕明天一早起来身边就是冷冰冰的一团。
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呜呜呜的震动起来,静谧的气氛一下就被划破了,莫云馨赶紧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就是高丽的名字,莫云馨看见这个名字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周遭的空气就像静止了一样,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不断的吞噬莫云馨,莫云馨表情呆滞的看着手机响了一分钟忽然又停止了,这时莫云馨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就打了过去,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下床来到客厅。
黑暗中只有一团白色的灯光在客厅停留,电话终于接通了,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传达着彼此的呼吸。高丽努力的握着床上的人手,眼睛直直的盯着卧室墙壁上的那一幅照片,里面有她有林泽兰,那时候林泽兰撒娇似的赖在自己的身上长长的褐色卷发洒在自己的脸上温暖而充满眷念的表情,让摄影师留下这个瞬间,照片里的人笑得很美很甜很幸福,而照片里的高丽一脸无奈和幸福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女人。
平静的呼吸夹杂着隐秘的泪水,莫云馨看不见但是她知道,可是她不能开口。“兰说,她先走一步。”高丽平静的声音夹杂浓浓的鼻音,莫云馨也哭了好像压抑了很久的东西找到了宣泄口,放肆的眼泪压低的声音,痛苦到不知所措的心疼让莫云馨无力坐在地上把自己抱成一团儿,高丽紧紧的闭上双眼握住手上最后的温暖。
这一次没有人会过来紧紧的搂住自己告诉自己别怕,我还在,也不会有人看到两个女人崩溃和解脱,崩溃的是莫云馨解脱的是高丽,生命的倒计时就像悬在头上的刀,所有的人都害怕它掉下来可是掉下来之后大家都解脱了。莫云馨死死的咬住嘴唇,听着高丽平缓的呼吸。正要开口,高丽就说:“我想陪她到最后一程,嘘,不要安慰我也不要担心,我答应了她要好好活着,我知道,时间到了,我拦不住她也留不下,嘘,晚安,她在最后想和齐云涵说话,所以我才打来的,但是现在不用了,好好珍惜。”挂上电话之后高丽缩下身子,紧紧的抱住身边已经开始从脚底开始僵硬的身体,任由泪水滴落在两人的发丝上。
空调也被高丽关了,房间开始慢慢的冷下来了,可是高丽就像毫无感觉一样抱着自己的爱人好好的睡了过去。莫云馨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手机上的亮光也渐渐黯淡了直到成为漆黑夜色的一块。小家伙躺在外婆的怀里不断的扭动,脚踝处的火红色印记就像发疯了一样不断的闪烁灼烧,让在睡梦中的小家伙很不安稳,小家伙使劲的扭动蹬腿好似想醒过来,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站在马亦然家的对面的人,穿着黑色的小礼服,微微的停留了一下最终还是不留痕迹的消失在夜色中。莫云馨打开了客厅卫生间的灯,好好的用热水敷了一下眼睛才转身回房,回房之前给柳庄发了一个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