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及师叔,我就不由想到,他当初对我失望至极的眼神。
靳涯捕捉到我复杂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地道:“你第一天见我,就叫了我一声‘师叔’。我和他,真这么像?”
我静默不答。此人怎么配与惊鸿剑相提并论,不管他们身形如何相像,气质却天差地远,我断没可能再看错。
“算了——我可以告诉你治好贺兰芝双眼的办法。至于报酬,你也不用急着还我。”靳涯语气轻蔑地道,“慕青峰,你不过是个人人皆可玩弄的魅妖,连只破鞋都不如,竟还天真地奢望这世间上还有人会真心爱你,我倒要亲眼看看,你今后的下场。”
我拉起了衣服,走到他面前,倔强地道:“不管我以后什么下场,也和你无关。”我催促他,“废话少说,你快告诉我方法。”
男人阴沉的目光锁在我身上。良晌,他喃喃般地道:“慕青峰,总有一日,你会哭着求我上你。”
后来,他总算教我让贺兰芝复明的法子。他说,贺兰芝的眼被魔气灼伤,没可能治好。所以,只能“以物易物”。世间上有无数的奇门功法,有一个已经失传的禁术,便有办法让人做到这一点。
“死人的眼睛也看不见,你只能由活人身上取——”靳涯说此话时,嘴角带着阴鸷的冷笑。
我知道他这是在嘲讽我。我虽堕落为妖,可我还有做人的底线。然而,我要是想治好贺兰芝,就只能昧着良心,去害一个无辜之人,贺兰芝如果知道,他的眼睛是从活人身上攫取,也必定不可能接受。
我早该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像我所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我怀揣着重重心事,比先前走神得更厉害,贺兰芝自是能察觉到了我的异状。
这一天,我一个人坐在河边,正想事情想得出神。此时,一个人来到我身后,我自然知道是谁。一双手臂从后头环过我,热气从我耳后拂来,我慢慢搭住他的手,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自言自语地呢喃道:“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像现在这样”——只要踏出不动山,不说我与他皆是男子,更不提贺兰芝真正的身份,仙者和魅妖在一起,如此惊世骇俗,又怎么会被他人所接纳。
可是,我们真的能够藏在这儿一辈子么?就算真的可以,我这样做,也等同于是毁了贺兰芝。他是天之骄子,来日还能继承宗门,也许,还会成为仙首,号令天洲。我却为了我自己的幸福,让他放弃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贺兰芝似是没发现我真正的纠结,他说道:“你不想要靳兄留下,现在他人也走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我从没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我对靳涯的忌惮,此下听他一说,我心中一跳。好在,贺兰芝只当我是不喜外人,未曾怀疑过其他,我也如实说:“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喜欢。”我敛了敛目道,“我连我自己都讨厌。”
贺兰芝似乎没听到我说的那一句话。他静静地抱着我,一会儿子,他将手伸到我眼前来,一展开,就从他手心滑出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坠子。
我接过来一看,那东西像是玉,又似乎不是,握在手心里还能感受到一丝清澈的灵气。我听见耳边的声音说:“这是我在秘境里头取得的一块秘石,想是难得之物。”他的声音温柔得能醉人一样,“青峰,你跟我成亲至今,我从没给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一直以来,我总觉得,我委屈了你。”
我一听这是他犯险带回给我的,心口渐渐被什么东西填满,感动都来不及:“瞎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小心翼翼地摸着它,怕碰坏了一样。那时候,我只觉得,我过去所受过的苦难和冤屈都彻底淡忘了,我觉得眼睛很酸涩,再出声时已带着微微的哽咽,“够了,对我来说,有这个就足够了。”
慕青峰这一生,从未从谁手里真正得到过什么。曾经,他以为,他的剑是他收过最好的礼物,后来它却亲手被送出它的人斩断。此下,贺兰芝赠这链坠予他,他便恨不得马上把这世间上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我万分珍惜地把它贴在自己的胸口,跟着转回头去,深情地看着他:“我也有件东西,要送给你。”贺兰芝“哦”了一声,好奇地问:“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让你知道。”我并非刻意卖关子,只不过,我真的还需要一点时间。我怕他不高兴,连忙承诺说,“你再等我一阵子,只要你肯要我愿意把我手里有的、最好的东西,全都给你。”我倾身吻住他,贺兰芝热烈地回应我,把我慢慢压在草地上。
他进来我的身子之际,咬了咬我的耳朵:“你这身子最美好的东西,难道不是全都已经属于我了么?”
在这后来,我们在不动山上,又过了快小半年的平静日子。
在这一阵子,我背着贺兰芝,暗中琢磨着靳涯给我的那个奇门术法。这种诡术不同与一般,这是一种转嫁之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成功,而是需要层层递进,让施术者与受术者灵气贯通,到最后一步,才可进行转移大法。过去,也曾有魔修用过此等手段攫取他人修为,而我则是打算,把自己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