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吃完了,也算是出来走动过了。静坐片刻,接下来无事可做了。
齐折便问:“要不然回去了吧?”
薛斐摇摇头:“前几日一直待在屋里,斗大点儿地方,都快要闷坏了。现在还早呢,不想回去。”
齐折认真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无奈地摇摇头:“这边实在没有有趣的地方,还是早些回了。”
见薛斐高兴不起来的模样,齐折便认真说:“过几日的集市还是同我一道去,一来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二来顺道捎你上薛府,许久未见,老爷肯定思念得紧。”
薛斐不太信:“这才几天,”顿了顿又长叹一口气,“不瞒齐大哥说,在你来之前的好一段时间里,我爹天天和我唠叨他做的那个梦。”
齐折也知道,只当他是听烦了,劝说:“不管是真是假,总归可以防范于未然,好歹是个提醒,总比没有好。”
薛斐睨他一眼,笃定说:“那等事儿,决计不可能再发生了!”
还未到做晚饭的点,齐折一回去,又立马钻他那屋去了。
薛斐一人站在院子里好生无趣,方才本是生了另做一幅画的念头,可现下没纸没伞的,那心思也就淡了。
牡丹的花苞堪堪漏了个头,已然要成型了。牡丹娇弱,单株的花骨朵不能过多,倘若汲取不到充足的养分,统统都长不好。
薛斐去厨房和后院寻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剪子。于是就去敲了齐折的房门。
他对齐折在里做些什么是疑惑的,心说一进去便整日都不出来,夜里陶灯整晚亮着,也不知实在弄些个什么。
木门是虚掩的,轻轻一碰那门便自己敞开,屋里的景象一下映入眼帘。
薛斐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屋子还没有他住的那间一半大,角落里的竹篓子简直快要堆到了房顶。里面物件的种类非常多,有叠得高高的竹篮和竹匾,几把竹节做的小椅子和磨好的、做成杯样的竹筒。
竹匾的编制是繁琐的,得拿剥好的竹皮一寸寸地互相缠绕起来,薛斐看齐折停下来的动作是如此。
满屋的清香遮了他的眼,里面堆满了东西,下脚还挺困难的。
薛斐得跨着走,他来到齐折跟前,说:“你是很缺银子吗?别做了,去我府里拿。”
齐折继续手里的动作:“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薛斐哂笑:“可你白天黑夜全在弄这些,瞧着就辛苦。既然你身边来了我,哪还需要弄这些?”
“有人靠种田为生,我呢,就编些个小玩意儿,也算是一种糊口度日的法子。”
薛斐哑然,面前这人是真不懂找近路,轻声嘀咕道:“呆子。”
齐折的手被硬且锋利的竹皮割得满是细小的伤口,有些只留一条白浅印子,有些刚结了血痂,看上去鲜红欲滴。他的手修长坚韧,只是这么瞧上去平添几分苦楚。
见薛斐站定,齐折主动问道:“怎么了?”
“牡丹长出花骨朵了,想找个剪子给它修剪一下。不过我在厨房找了一圈没找到,想问问你剪刀在哪儿。”
齐折坐在小板凳上,放下了手里编到半途的竹匾,扭头找寻:“我拿过来了,你待我寻寻。”
齐折把剪刀递来的时候,不免再一次又看到了他的那双手。
薛斐内心淡漠,谁教这人认死理,不听劝,活该吃这样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