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时不时惊炸成片,但几番下来,大家都习惯了,不再四处张望寻找出处,但护城军显然加强了北角城墙上的守卫,以及集市附近的频繁巡逻。
茶博士来添热水,附赠一碟香喷喷的甜米糕,兰生才发现茶亭角落还有蒸糕的笼屉。虽然小本经营,服务却一点不马虎,要多给些辛苦钱了。她刚想到这儿,就听砰一声,爆竹又开始闹腾,吵了好一会儿。爆竹停,烟花又咻咻擦擦的。没有烟花,还有集市上人声鼎沸。总之,一刻宁静都不可能。
“想不到你和京大少还有这样的渊源。”太吵的地方,出神发呆也短,兰生瞪着泫瑾枫夹到眼前的米糕,一时不察,让他喂了。不过wèi dào 真不错,算了。
“算不上渊源,那么大一颗nǎo dài ,心眼那么小,不分青红皂白。你别听那些传言,你的神仙楼最后喊价那么高,他不靠他娘贴补,能竞得过柏老板?死小子插葱装象,混什么两袖清风文人堆,明明一身铜臭。”泫瑾枫也夹一块米糕,吃到眯眼。
兰生凝看着他,在他抬眼时却调开视线,“那位死小子和你有些像,都早早开买卖赚银子,铜臭味皆浓。”
泫瑾枫不假思索,“我的买卖充公了,帮我赚钱的人也不在了,别说铜臭,身上连铜板都没有一枚。对了,京大少同你说什么,还从内城追出来?”
“呃?”兰生微怔,让他转移了心思。“不是巧遇么?”
泫瑾枫邪气聚眸,“哪有那么多巧遇?京大少在神仙楼中题诗三首,首首颂兰,他那些狐朋狗友皆知他钦慕某位女子,只是身份悬殊,女子又已为人妇。不过京大少放言,可为此女肝脑涂地,但凭女子一句话,甚至能入仕为她鞍前马后。”
兰生默然片刻,叹道。“京大人岂非要气死?他让儿子当官。儿子跟他闹翻,一个女子却能让他儿子甘为走卒。”
泫瑾枫邪气顿散,不太què dìng 地问道,“你这是装糊还是真糊?”她一向将事情分轻重大小来迷糊。听不出来也正常。
兰生没答。但把京暮相托之事告诉泫瑾枫。
原来她是装糊涂。泫瑾枫更不大肆作文章,略思之后说出自己的看法,“榆木nǎo dài 就出不了好主意。金薇玉蕊与京玫素不相识,无缘无故邀她jiàn miàn ,定然让京朋夫妻怀疑。不若请五公主出面。五公主向来交游广阔,动辄就办手帕交起诗社,每隔yī zhèn 便组织园游和湖会,帝都千金多受过她的邀约。京玫凭一副画像入选太子妃,五公主今天没来成,却肯定能听到消息,好奇想见也无可厚非。至于京朋和他那位Jing明的夫人白氏,巴不得有这种机会,让二女儿博得公主的欢心,选中的把握又多一分。”
“他们不怕京玫知道送选的事么?”兰生却觉得京玫现在的状态应该相当于禁锢。
“所以我才说京暮榆木nǎo dài 。送选之前,京玫要是知情且反对,还有可能向祖父母求助。如今画像进了宫,待到míng rì 接了旨,再想反悔jiù shì 异想天开,除非……”泫瑾枫知道了,京暮八成还有落选的招数,“你马上就要忙了,那小子的事由我来办吧。”
兰生笑得促狭,“你可别拿他妹妹的幸福报复他,讨厌他那颗圆nǎo dài ,直接敲扁才是大丈夫所为。再说,我一直很忙,什么叫马上要忙?”
“不想给渣玉山那些人造药浴场?”身处闹街,同桌而坐,泫瑾枫显得十分悠然。
兰生眼一亮,“你要帮我?”
没干工造之前,她以为可以凭自己的技术单挑大梁,但到今天的居安造,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合力而为。她变滑头了,虽不会做出没格没品的事去践踏别人成就自己,却也不会将现成送来的资源往外推。
药浴场是她想出来的项目,最难处不在建筑设计,不在建筑技术,而在于资金来源,必须拿大荣朝廷的税金来造才算成功。
因为同朝廷关联,无可避免要跟里头的人打交道。她是六皇子妃,六皇子府的开销其实都是税金,供她吃喝玩乐属于皇族成员的特权,但她要是提出用相同数额的税金给bǎi xìng 做什么事,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首先,不看这件事对与否,女子不应该参与政事。其次,bǎi xìng 交税给君主是应该,君主把钱花在bǎi xìng 身上是仁慈,而明明应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应该。
所以,如果照正经程序来走,居安造向工造司提案,也就到此为止。工造司那些人,偏心长风的有小半,偏心齐天的另有大半,根本不理会其他造行。六皇子妃当东家的居安造,反而更让对方刁难,虽然他们表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要一视同仁,其实早经上方授意,不给她好果子吃。民造随她,横竖规模有限,但官造自六皇子府之后,再没拿到过一个。反观齐天,两年来,有大半工造项目与朝廷hé zuò ,包括各地的官宅官署道观佛寺的修和造,以及公众设施,如亭桥楼台,洞窟陵园等流传后世的营建。
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