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徐子墨无意识地咽着口水,手抖得几乎落下来。
他脑袋一阵阵嗡鸣,无数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叫嚣,他再听不见别的声音。外面的世界被抽空了声音,成了一个真空的透明罩,静得人心脏紧缩。他被罩里罩外巨大气压差挤压着,几近爆炸。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如洪钟般撞响:“你,你的眼睛。。”
他以为他看错了。
不。
这一切根本就是假的。怎么会这样。这不是徐子白。徐子白一直是那个如白梅花般清傲的少年,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被泪水泡过的朱砂般朦胧的红眼睛。
那一双眼睛曾经无数次看过他。
隔着朦胧的岁月。隔着往事ru白色的雾,隔着一层又一层难堪的旧事,那一双眼睛一直似哭未哭地望着他。
他似乎是魇住了,脚下发虚,如同踩在雪白轻飘的云彩上,一步一步都行走在另一个世界里。
泪眼的那一点红,如心口的朱砂。
朱砂被一只脏手抹黑了。
他几乎落下泪来。
“松开。”那个人几乎是激烈地甩开了徐子墨的手,急促喝道,“别碰我。”
徐子墨被甩得退了好几步。
“我”徐子墨徒然说着什么,这一刻,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你,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人弯着腰,慌张地在地上摸着斗笠。
这是一条青石板路,由四四方方的石板拼成。灰青色石板四角上生了墨绿色苔藓,竹编斗笠就斜躺在正中。那人的手上下左右摩挲着,好几次手指都要碰到那斗笠宽大的边沿了,却又徒劳避开了。
他看不见。
徐子墨心狠狠抽了一下。
他弯腰,将斗笠捡起来,轻轻放在那人的手心上。
那人手顿了一下,轻轻道了声:“谢谢。”这才抓住了斗笠,低了头,将斗笠往头上盖,又往下压了压斗笠沿。黄竹编斗笠的沿边垂下来,再次遮住了他上半张脸,只露出个玉般的下巴。
他继续拄着拐杖扶着墙往前走。
他平静的表情表明这对他只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等等。”徐子墨喊道。一出口声音沙哑得简直像老了十岁,他自己都吃了一惊。他重新咽了咽口水,才颤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那人平静道:“天生的,一直就看不见。”
天生的?
徐子墨直觉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想不到怎么反驳,愣住了。
“刚才谢谢您。小僧不习惯别人的碰触。所以,抱歉伤到了您。”那人轻轻朝徐子墨点点头,转身欲走:“小僧要走了。请您不要再跟着了。”
徐子墨立刻跟了上去。
才走出两步,他又回头:“施主,请不要再跟了。小僧不是你要找的人,也不认识您,请您不要再跟着小僧了。”
徐子墨喘着气,声音很急促:“对不起,但是你长得和我的弟弟很像。”
那人迟疑着问:“你弟弟他?”
“我找不到他了。”徐子墨声音黯然。
是的。他找不到徐子白了。现在他就站在面前,也不愿意见自己了。他答应母亲要好好照顾子白的。可是他没照顾好他。他把子白弄丢了,“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不肯见我了。”
过了一瞬,那人才低低说了声:“真是抱歉。”
徐子墨自嘲道:“该道歉的是我。”
那人不做声。
两人一同沉默。
这个北方的巷子一边是高高的白墙黑瓦的围墙,另一边是一户一户或开门或没关门的院门。这个时间点,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午饭。巷子里根本没人出来晃悠,只是一家人家门口一只大黄狗望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尾巴。
汪——
那狗似乎不耐烦了,叫了一声。
那人再次一鞠躬:“施主,我真的要走了。”
徐子墨坚信他就是徐子白。不,他一定是徐子白。
他手藏在袖子里,紧捏着拳头,朝他道:“对不起,我知道可能有些冒犯。但是,你和我弟弟真的长得太像了。我想,能不能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谈一谈。”
“不。”那人语气很无奈,“小僧下午还要给病人看病。”
徐子墨几乎是哀求了:“我和你一起去,我给你打下手。我保证不打扰你。你长得太像我弟弟了。我对不起我弟弟,我实在不能看着你就这么样回去。”
他仔细地盯着这人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如果他是子白,应该会露出任何行迹的。一定会的。他总会知道的。他就相信,这一定是子白。一定是的。
那人也犹豫起来。
徐子墨走上前与他并肩。
那人刻意往另一边靠了靠:“既然施主坚持,小僧也只有答应了。”
徐子墨不动声色。
这个人真的很怕别人碰他。
两人并肩走着,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