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
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和哀嚎声,以及阵阵鼓角争鸣,花千骨发现自己内心意外的平静。
她安静从容的在殿内沐浴更衣。
轻烟缭绕,挡住了那具极致美妙的胴体,只留一双赤足,每一丝弧度都完美的让人想看了又看,不舍离开。藕玉般修长的手剥开层层华幔,衣裙从远处飞来,穿戴完全。流苏轻摆,极尽浮华,周身环绕着四条飘浮在半空的饰带,如墨的发简单随便的用一花枝绾着。
这将是最华丽的谢幕。
外面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是个非常好的日子,然而就是这个最好的时间,却有着最残酷的厮杀。云宫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滴水不漏,墨冰仙此刻正负手站在门边。
花千骨看见他,原本面无表情的神色变得温柔:“你来啦!”
“当然。你该不会以为我有了沐歌,就把你忘了。”他所以当然的开口:“君子一诺,千金之重。”
他伸出手,邀请着花千骨:“来吧。”
花千骨却看看那只手,摇头。
她抬头看着他:“我自己来吧。”她笑着:“你和沐歌在一起不容易,这一战究竟如何,我也不能保证,但我不想牵连你,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剩下交给我吧!”
“但是”墨冰仙皱眉,显然并不赞同。
花千骨笑着,确实温柔而坚定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若你担忧,那便暗中跟随吧。”
墨冰仙沉默,没有说话。
花千骨什么心思,他明白,但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更加感动。
他没有坚持,而是隐去身形,跟随在花千骨身后。向着那最终的战场前去。
既逢其会,焉能错过?
殿外,竹染躬身而立。
“尊上。”
花千骨点头:“走吧,这一战终于到来了。”
云霄之上,海天之间,密密麻麻全都是人,玉铠金甲,彩衣飘带,剑芒闪烁,犹如当年波光粼粼的五色瑶池水。只是与当初昆仑山上仙魔对峙的状况不同,形势几乎一边倒。
蛮荒众兽护在云宫之前,龇牙咧嘴的吼叫着,警惕的看着扑上来的人。
众多仙人同样捏着手中的法器,警惕的看着蛮荒众兽的后面。
他们上来几乎就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蛮荒众兽几乎一战即退,直到这宫殿前。?
等待许久,花千骨紫色身影的飞临而至,仿佛在海上刮起一场飓风,引起一阵sao动,许多人并未见过她长大之后的模样,难免神思不定,又惊又惧。
花千骨神一样俯视仙魔,面容冷淡,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摩严、笙箫默、火夕、舞青萝、幽若、朽木清流、轻水、轩辕朗、洛河东她数得上名的、数不上名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九天仙魔、各大门派基本上全都来齐了。
过去那些她所爱的所恨的,所熟识所不熟识的人就那样站在她面前,一个个手持利剑,脸上是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义凛然的悲壮豪情。
是啊,他们是正,她是邪,他们是对,她是错。
白子画站在所有人前面,他似在看她,眼中仿佛又从未有她。素衣如昔,周身光晕,明明站在那里,又仿佛另外一个时空,任凭外面乱成何样,连风都感觉不到一般,衣角纹丝不动。
但花千骨的眼神却只是直白的看着他负在身后的右手,面容似讥似讽。
白子画脸色未变,心中却是痛楚,他到底又伤了她。
小骨还小不懂事,分不清爱与孺慕之情不是她的错。可是自己已经活了三百年了,难道还勘不破这世间情爱么。如果他爱她,过去对她的所有关怀与爱护,护短与包庇,因为这份不一样感情的出现,全都变得肮脏和可耻了起来。
叫他怎么接受?他竟一直以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弟子,抱有那样龌龊的心思?这是比春药更甚的奇耻大辱,给他们过去所有一切美好的曾经,都蒙上了尘埃。
她不明白,他从来都不觉得她对自己的爱是可耻的,尽管那是一个错误。他的心因她的爱茫然过,挣扎过,痛苦过,也温暖过。浸泡在她的全心全意里,因她每一次的付出而感动震惊,为她每一次受伤害心疼颤抖。她给予他的爱如此美好,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相比。可是理智让他只能一次次下狠心逼她放弃。
却没想到,不知何时,他早己也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若他爱她,那他过去做的,手提着断念剑一剑剑砍在她身上,手握着横霜剑狠狠刺碎她的心,这一切,又都算是什么?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不明白,让他觉得耻辱的不是她的爱,而是自己。他可以包容她的一切,还有她所有的错,却没办法原谅自己。
如果承认了此时对她的爱,就说明过去所做的一切都错了。可是那没有错,是这份爱错了,是他错了。
仙身虽已恢复,白子画的脸色却白的近似透明,薄唇轻抿,似是不知到了今时今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