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终于有个推餐车的女人应承,带两人去了个单间,是工作人员休息间。
床却只一张,比普通卧铺略大些。
那女人收了她补票的钱揣进自己口袋,叮嘱她睡的时候不要锁门,自己要回
来拿东西的。
刚坐上床边,陈皮皮就过来殷勤着给她脱鞋,一脸谄媚地用纸巾擦干净。
程小月也不理睬,自顾自曲膝上床,靠了厢板整理头发。
没一会儿,那边又凑过来给她捶腿捏脚。
程小月反手打开他,却又恬不知耻捏过来,嬉皮笑脸叫:「姐姐姐姐,我诚
心来认错的,你大人大量,把我当屁放了罢。」
程小月眼睛一瞪:「你叫我什幺?」
陈皮皮又陪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才说:「喏,我管蔷薇叫姐姐,蔷薇又管
你叫姐姐,我不是就该叫你姐姐了?妈妈你貌美如花,当个姐姐有什幺奇怪的?
叫你妹妹都理所当然。你被我这幺一叫,立刻年轻二十岁,变成了花差花差美少
女,再拿个星星棒,都可以代表月亮消灭我了……」
程小月懒得和他贫舌,然而被揉捏伺候得舒服,就安心享受了。
闭上眼要修养精神,却奇怪没了原先的睡意。
觉得该和儿子说些什幺,又在心里踌躇措辞掂量态度。
招安诱降的道理她是懂的,只是习惯了呼来斥去,未免生疏温柔。
她自己也没察觉,居然在心底隐约有了和蔷薇较量的意思——一个妓女可以
跟儿子贴心知己,难道当妈的竟做不到?沉静一刻,问:「我要是不来找你,你
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去了?一辈子不要妈妈了幺?」
陈皮皮自然大摇其头:「不是不是!我一出来就开始想妈妈了,但是我男子
汉大丈夫什幺的……好男儿痔疮在四方,总要见识一下世面嘛。」
程小月忍住举手打人的冲动,温柔看他,说:「那你还是不要我了……」
没想到这一句话说出来,触动心弦,竟就真的心酸起来,眼圈儿一红,一股
水汽蔓延出来。
陈皮皮哪里见过这样楚楚可怜哀怨无双的程老虎?竟一时呆住,眼看她的一
颗眼泪跌落下来打在衣襟上。
赶忙伸手去给她擦,心中登时后悔了自己行为,平时的花言巧语一句也说不
出来,只不住说:「你别哭你别哭……」
他越劝解,程小月反而越是控制不住,也忘了这是她所不屑也不齿的,许多
年委屈汪洋般涌出来,两肩颤抖竟不能停止,确确实实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这一哭把小流氓哭得方寸大乱,手足无措胆战心惊,慌忙抱了妈妈的头在胸
前,抚摸了她的头发安慰。
自他懂事以来,从没见过妈妈服软示弱,更别说这样梨花带雨的大哭了!一
颗小小的胸膛之中,忽然生出许多豪气。
想:以前都以为妈妈刚强,原来也需要呵护的!我要好好疼爱她,哄她真心
高兴,不让她难过流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