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气。”
这话璩琚不接。
他望向身后,李鱼那帮人已经将帐篷全部扎好了,因事先算过人数,这帐篷准备得一顶不多,一顶不少,今夜将元绥安顿在哪儿,其实是个问题。他几不可察地蹙眉,他的帐篷是单人住的,他也不喜与人同居,今夜便只能自己在外头将就一晚了。
元绥却又趁他不备往他挪了挪,这下教璩琚避无可避,他皱着眉要起身,元绥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干燥的修长的温暖的手,他的手背僵了一瞬,沉声道:“做甚么?”
“别急。”元绥拿起那只烤兔子,映着篝火眼眸明粲,“半天没吃了,肯定饿了,拿这个果腹。”
她松开手,将兔子递给他。
璩琚皱眉,“你呢?”
元绥笑道:“我做给你的。”
“……”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看这要命的女人,一把将烤兔棍子抄在了手里,又坐了回去,元绥笑yinyin地擦了手,将搁在地上的匕首拾起来给他。
璩琚没什么胃口,元绥放了作料的兔子,也只吃了小块rou而已,便蹙了眉宇,淡淡道:“你逃婚了,可后悔?”
正好烧焦的柴火,发出噼啪一声响,元绥正好没听清那话,疑惑道:“你是问与你退婚,还是问这次逃婚?”
他脸色微变,手指似也僵住了,半晌才沉声道:“不愿说也罢。”
元绥托起了下巴,笑yinyin地诚挚地说道:“你若是问逃婚的事儿,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这么干的,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打晕了送上花轿的,你看,我家里人其实觉得我败坏门风,想将我扫地出门了。至于和你退婚那事,”她停了停,“我很后悔,很后悔,很后悔。”
她刻意强调了三遍。
璩琚没什么反应,许久之后,在元绥等不耐烦了,想扑上去时,他垂眸自嘲一笑,“那是自然,元家小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我虽然比不上谢珺,但和太守之子比起来,总是不输的不是么。”
元绥摇摇头,“你不输给任何人。”
璩琚望向了别处。
元绥道:“所以,为什么你以前总想学谢珺呢?”
原野上有微弱的风,吹拂着他散落的长发,背影落寞而失意。
元绥忽然觉得有点儿心疼。
璩琚恍然一笑,“因为,一个木马。”
“什么?”元绥愣了,那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儿么。
璩琚回头,朝火色猩红之间,映得脸庞发亮的元绥一笑,“一桩陈年旧案罢了。我和谢珺都是脾气傲的人,其实幼年不知事时,有过交情。只可惜看中了同一只木马,我很喜欢,且我明白他那时未必喜欢那只木马,不过是见我要,便恶意地要与我争。最后木马被我们俩大打出手,扯坏了……”
这什么事?
元绥深深吸一口气。
“我爹不高兴我们动手,来兴师问罪,谢珺那人惯会在长辈面前卖乖,小小年纪做得出一副霁月清风的尔雅之态。至于我么,纵然一个劲解释是谢珺非要同我抢,我爹也不信,说我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谢珺,说谢珺那只手金贵得要命,不由分说将我拽走,回来罚我跪祠堂,抄家法,日后若再敢同谢珺动手,再严惩不贷。”
元绥啧啧两声,“唔,这不过是桩小事。”
璩琚放下了兔子rou和匕首,淡淡道:“可能是桩小事,但我那时候起,便知道我身边的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孩子。他们喜欢的是道貌岸然的小大人。”
“其实谢珺只是一时兴起,他后来一直找我道歉,甚至还学了做木工,给我做了一只一模一样的木马,但是……”璩琚笑着摇头,“我不想理他了。”
元绥吐了口气,“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喜欢么?”
“我?我性格模糊,”他道,“伪装了太久,学的,其实是一个谁都不认识的人,是一个父母期待见到的乖孩子,我厌恶自己,喜欢什么呢。”
元绥咬牙道:“那最初同我订婚,你对我那般好,只是为了学着做一个乖孩子?你只想教你父母高兴?”
火苗渐渐熄灭了,一堆灰烬露了出来。
璩琚嗤笑,“你这般想也没错。我是如此一个人,你不是不要了么,撇得如此干净,再一走了之。”
“我……”
元绥愣愣地道:“我知道你怪我。”
璩琚嗤笑不言,元绥这才知道,他若是当真怪自己,恨自己,何必大费周章,伪装成商人千里迢迢从汴梁来郴州替自己解围退婚?他这个人……说一套做一套的,让人又摸不着头脑。
元绥只得缓缓道:“‘至此以后,元绥,你胆敢再出现在我面前,休怪本公子对你无情。’这是你说的,我每个字都记得,正是因为不敢忘,我才离开汴梁。”
“……你。”璩琚冷了脸色,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元绥忽然笑道:“你怎么这么别扭,还不及我干脆,我都说了,和你退婚我很后悔很后悔了,你怎么不说,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