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靠近半寸,距离便立马将胳膊缩了回去,愣是骇得他微微顿住,下意识里抬眸朝我疑惑道:“……怎么了?”
我咬了咬牙,一个“没”字未能果断说出口,兀自一人纠结了半天,终究是探手拧着沐樾言的衣袖一言不发。他骤然见得此状,权当我还是在挂念着当初秦泠流产一事,便有些无奈地探指反复顺着我的鬓发,转而放缓了声音继续劝慰我道:“你当真不用一直惦记着……皓芊,往后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报应,也都会悉数算到我的头上,与你无关。”
话音未落,我一颗本就浮躁不安的心脏便又是让他平添了一层焦灼。
“你怎知日后不好的报应就一定不会降临到我的头上呢?”拧了眉头,我冷不丁地出声质问他道,“万一老天让我也遭受一番与秦泠同等的经历,你可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般话来么?”
言罢,瞧见他面色瞬间冷了半截,便顿时自觉失言,立马偏过头去,颇有些沮丧地主动向他致歉道:“哎,我……对不起,最近有些克制不住脾气了,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半句话没能解释完毕,倒是觉着整个腰身略微一轻,再度垂眸时,已被他稳稳抱坐到了腿上。有力的臂膀层层环在我腰际,沐樾言侧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附在我耳畔轻道:“来,傻姑娘,你同我说说……近来这是怎么了?饭也吃的少,还总在和我置气,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他难得这样温柔耐心,我微一侧目,便能正好对上那双冰霜融化的眼眸,一时震得我整颗心脏都在发软,忙是红着耳根喃喃冲他道:“别这样……阿言,你正常一点,像原来在谨耀城那时候一样,刺我两句吧。”
沐樾言淡淡摇头道:“我若是还想活命的话,便不会再用那般语气和你说话。”
“可是,我这里倒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和你探讨明白……”深吸了一口气,我双眸微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道,“阿言,我们好好谈谈。”
“嗯。”沐樾言正色道,“你说,我听。”
“首先,我问你,当前古晁城的状况……算不算得上是非常紧张?”我眯起眼来,颇为认真地询问他道。
沐樾言沉默片刻,旋即坦然点头应道:“是,方才你也听到他们说了,谨耀城那边调来的大量兵力都分散在了古晁城的周围,一旦发现段琬夜的具体行踪,便会立刻开战,绝不容许有半分拖沓。”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任何意外到来的事件,都会成为不必要的麻烦和负担,对么?”神色愈发凝重,我抬手扣住他稳实有力的臂膀,沉声问道。
沐樾言并未再回答,似是听出了我话中隐含了一丝别样的意味,随即郑重仰起头来反套我话道:“不一定,你得先和我说明白,是什么样的意外事件。”
“我……”声音显而易见地迟滞了几分,我盯着他,面颊上无端涌出一丝极其浅淡的晕红。良久踌躇与思虑,终是觉着难以启齿,我敛了眸光,低下头去不敢看他,仅是轻声细语地为真相不断做铺垫道:“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沐樾言侧耳倾听道:“……你说。”
“你……阿言,你……”我埋下头,以余光打量着他面上平板无波的表情,继而断断续续道,“你……喜欢小孩子么?”
“……”沐樾言怔住,显然是并未反应过来,“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心里知道这木头桩子比平常人还要迟钝几分,然而如今话到嘴边,却是生生卡得无法流利出口。他若是喜欢,那自然好办,生下来安生养着便是——而他若是不喜欢,我又该如何是好?亲手滑胎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不过让我日后一人独自生养照料的话,倒是勉强可以考虑一下……
一时无话,我默然陷入了沉思。沐樾言瞧着我神色有异,亦是无法就此放下心来,凑近前来捉着我的手臂,反复追问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不用憋着。”
我不大确信道:“我怕我说了,你不爱听,就再也不愿管我。”
“你但说无妨,我承受力不差。”沐樾言容色淡薄道。
“那以后家里多上一个人,你也觉得承受得住?”我喃喃问他道。
“……”沐樾言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咬了嘴唇,索性紧闭着双眼脱口而出道:“你要当爹了,你是讨厌还是欢喜?”
他听完仍是木讷,过了好半晌,方才有所会意,暗沉的双眸陡然一亮,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的面庞,连声试问道:“此话当真?”
我羞赧点头道:“嗯,最近吃不下东西,想来也是因为这个。”
“你把过脉了?确定不会出错?”沐樾言声线不稳道。
“当然不会出错,我……”我正欲寻得措辞相回应,却是见得他蓦然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上我的小腹之间。硬是吓得我周身一颤,一把将他挥开,颇为讶异道:“你……你干嘛?”
“听听有声音没。”他一本正经道。
瞧他一副倍加珍惜的意外模样,我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了一滩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