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兀自一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了船篷的边缘,抱着根船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水玩。
良久沉寂,我靠得脑袋有些发闷,正想着出去要不吹吹冷风,然余光一眼瞧见身旁段止箫略微发黑的脸色,忙是迅速折过身来,唤了前方的书珏道:“哎,不好,书珏你看!”
“又有什么事儿了?”书珏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我抿了唇,一把将段止箫胸前衣襟悉数撕开,指着他左胸上隐隐渗着黑血的伤口凝声道:“这箭伤靠近心脏,我们手头上的药品有限,没法立刻给他拔箭,但是这箭上毒性剧烈,如果不赶快拔出的话,怕是要直抵心脉,结果他的性命啊!”
“那还能怎么办,拔啊,你不是给沐樾言拔过吗?”书珏神色一凌,连忙从腰间包裹中掏出一枚锋利刀刃,涂了白酒就要直接上手。
我见状立马上前将他拦住,一把夺了他手中刀刃厉声道:“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我们又是漂在江上,伤口万一浸了水,导致毒性扩散,他段止箫纵是将来给医治好了,也铁定是个残废。”
“残废怎么了?总比现在暴毙要强!”书珏眸色Yin狠地指了自己的左眼道,“我不也是个残废,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你滚,站着说话不腰疼。”顺手将他抬起的臂膀挥开,我深吸一口气,颇使自己冷静下来。时间由不得半分犹豫,凝视着段止箫渐渐黑中泛紫的面色,我闭了眼睛,将胸口处最柔软干净的一块布料撕了下来,拧了拧,见着没水,便小心翼翼地探上前去,绕着段止箫左胸前的伤口一圈圈地擦拭。
他双目紧闭,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偶尔不经意地皱了眉头,想必也是我下手太重弄疼了他。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弄干净,他迟早得因伤口溃烂致死,若不是情非得已,我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又怎会撕烂自己的衣裳,亲自给他擦试身体呢?
攥紧了拳头,我心中满是Yin郁与不甘,饶是如此,为了沐樾言,为了师父,我也要竭尽全力地救活他。只要他段止箫的身体没有大碍,他长久以来予以沐樾言的Jing神寄托才不会就此断绝。
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垂眸望着他那张看似温文尔雅的俊秀面孔之时,往日的屈辱与不堪,还是会在瞬间涌入我的脑海,呼啸喧嚣着遍布我的所有感官。
片刻之余,将沾满血污的布料随手扔到一边,我蹙了眉头,侧首向书珏道:“你要不去生堆火吧,一会儿把衣服烤干了,我们一人脱一件,给段止箫穿着,以免让他淋了雨。”
“生火?”书珏指了船外稀里哗啦的大雨瞠目结舌道,“这样的天气,生火?”
“少废话!”探手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我Yin恻恻地低声说道,“你就当是多养了一个儿子在这,你儿子现在要淋死了,你管还是不管?”
话音未落,不等书珏出声做出任何应答,一旁被称作“儿子”的男人已是赫然睁开了一双涣散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直盯向了我的后背。
被他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还隐约觉得有些冷意,忙是陪了假笑凑上去,半是恭敬半是揶揄地哄了他道:“殿下,您醒了?”
“……这是哪儿?”段止箫声音发虚,毫无力量地缓缓质问我道。
我不答,只是迎着手边渐渐燃起的小型火堆,边烤着刀子,边偏头对他说道:“殿下,您醒得真不是时候,这最疼的一刻,我还没趁着您晕过去那会儿处理完毕呢。”
“我问你,这是哪儿?”呼吸有些发颤,段止箫狭眸微眯,容色薄怒地望了我道。
并指三下连连点住他周身所有xue道,我咬牙朝书珏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有所会意地俯身上前,一把将段止箫的嘴巴死死捂住。而我则屏息凝神,半晌木然,挥起一刀即是斩断了他左胸前那支尖锐凶猛的细长箭矢,少顷之余,又在他猛然翻起白眼的一瞬之间,毫不踌躇地以刀尖挑开了他胸前大块趋向于黑紫色的腐烂rou块,一刺,一剜,连带着埋在深处的箭头一并拔出,悉数甩手扔在一旁。
那一刻,我真庆幸我眼前所面对的伤者不是沐樾言——怕他疼,所以我会手软,会发抖,甚至还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眼神而心慌意乱。如今瞧着身下脱了水一般近乎再度昏厥的段家太子,我毫不费神地拿他死马当活马医,反倒是没有上次在轶水镇里那般紧张。
最后上绷带的时候,他整具身体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也不知道是疼了还是气了,紧紧抿着薄唇,昔日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也是消失得没了半点踪影。
他一声不吭地躺了有近半柱香的时间,终是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扯开了嗓子,用虚弱至极的声音反讽我道:“顾皓芊,你很好,很好,深得孤的心。”
我学着他的样子,笑得一脸冰冷道:“太子殿下,只要您好,我们大家就都好。”
“顾皓芊,你明明有麻沸散,为什么不用……”咬牙切齿地望着我,段止箫冷声质问道。
“殿下,事出紧急。”我抱拳恭敬道,“你若是想要,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欠起身来,一巴掌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