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段氏皇宫。
所有人都低估了段琬夜心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唯独他自己,没有辜负他曾经对着苍天和百姓所立下的誓言——早在他当初一刀抹除孟郁景的性命之时,他就说过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推翻整个段氏宗家,而非贪图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所以这一路以来近乎疯狂的争斗与屠杀,都是在血洗年少时候被至走投无路的耻辱。
一年前,他毁的是那位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浮缘孟家,而一年后,他毁的却是一整座富丽堂皇的浮缘城。
没人能猜透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明白他在计划什么——似乎是在有意制造这样一场火上浇油的纷乱场面,他却又偏偏在炸毁皇宫的一瞬之间,携了所有人手迅速撤离,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毫无征兆的硝烟与炮火,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席卷了王都中心整座金碧辉煌的华贵宫殿。大批收到波及的难民百姓与王公贵族都在带着惊恐与仓皇四下奔跑与窜逃,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于这场影响巨大的爆炸之后,竟是再也搜寻不到段琬夜等一众人的影子。
像是隐匿于黑夜中的噬血蝙蝠,他悄无声息地引燃了一颗足以燎原的星星火种,又偏偏在同一时间内分散于城内城外的各个角落中,无声露出了恶魔的爪牙,静静守候着段止箫的到来。
没人能够寻到段琬夜的踪迹,纵是他在这浮缘城中早已布置好了凶残至极的天罗地网,如今引入眼帘的,却也仅仅是一望无际的残垣断壁。
☆、绿衣
段氏皇宫骤然遭到大量火/药的突袭,而真正在暗处下手的逆党却不知所踪——一时之间,城中一众官吏百姓皆是骇得人心惶惶,不可终日,加之如今宫殿被毁,宫中人员伤亡无数,而大批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王公贵族亦是纷纷迁往城外区域进行临时的避难,同时又抱着希望日夜静候段止箫的归来。
闻桑镇作为往北一带路上暂为可靠的安全地带,在短时间内瞬间涌入了络绎不绝的流民伤者,而小众从宫中出逃的高官妃嫔们无处可去,也不得不瑟缩拥挤在这座狭小城镇的边缘,盲目等待命运的宣判。
如此一来,那些镇守城外的Jing兵良将只好腾出部分营地供以宫中贵族们暂时憩息,以避免因生活习惯的不同与周围的平民百姓发生争执。
方停车落脚于浮缘城的边界之后,沐樾言便攥着段止箫的腰牌成为了替代他的存在,一面日夜奔走于城外多方驻扎的营地之间打探消息,一面为着安置大批难民与贵族的事务而焦头烂额。而陆羡河则在大量伤亡的群众中充当了固定医者的角色,整日携了我和书珏为镇中避难人员治疗伤病,煎煮汤药,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如此,城内城外的局势与状况,却丝毫没有得到半点好转。段琬夜这无声而狠厉的一步棋,可以说是瞬间将多年平和安然的段氏统治搅成了一滩软泥,局中人陷进去了就没法再出来,而局外人卯足了劲也无力上前施以援助。
“……你听说了吗,皇上他老人家驾崩了,那本该速来继位的太子殿下,却连影儿都没见着!现在外头的人把咱皇宫都给炸开了花,那群当官的废物连埋火药的人都没抓到!”
“谁不知道啊,那狗皇帝生前就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他儿子也没好到哪儿去!这会子一人躲在北方的某个角落里发抖着吧!”
“嗯?太子殿下不是回来了么?这几日忙着在镇外营帐中上下打点的,莫非不是殿下本尊?”
“本个屁的尊!那人就是个给太子擦屁股的替身,你说,他手下要什么东西没有,为啥不干脆卷铺盖跑了,还留在这是非之地白白吃苦,有什么用?”
街头巷尾,皆为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偶尔一日背着药箱从镇中心出来了,竖耳一听,便是那些难民百姓们窝在墙根子底下小声念叨。平日在市井上蛮横惯了的一群地痞无赖,面上对着来往巡逻的军官嬉皮笑脸的,这背地里却是什么脏字儿都吐的出来。
“窝囊废。”
“一群蛆。”
“段家人要死绝了。”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沐樾言一开始还会握了刀前去横上一记凶神恶煞的眼神杀,待到后来忙得整个人都快要歇菜了,便也只好闭着耳朵充聋子,权当没听见。
原以为就这么习惯得久了,也该好好安生下去了。恰不巧,今日兴许是头顶上的太阳照得太暖和了,偏从那巷口子里突然杀出一只嫩芽儿似的花骨朵,横冲直撞地钻进了人群,尖着嗓子便对着议论纷纷的人群高声吼道:
“不准!这样!诽谤!我!皇兄——”
那一通气势足得很,可惜终不是个适合大声吼人的料子,遂话到一半也就猛地喊破了音,登时引来了一群过路者的驻足。
彼时我正提着一只药箱子摇摇晃晃地往镇外走,这会子陡然遭她一记怒吼,险些哆嗦着把箱子整个儿给摔出去,好在我福大命大,歪歪扭扭地靠着树干勉强站稳了,回头一瞥,便是见着一抹翠绿色的娇小人影,正叉着腰横眉竖目地站在人群中央,满脸的不甘与愤懑。
眉眼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