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就上的,结果一看到死人还是被吓哭了。许陌凉一想起来就觉得她笨,偶尔两个人吵嘴,他就提起来羞她,气得锦娘直掉眼泪。
那么笨的女人要一个就够了,他想,折腾那么多累都累死了。
边塞有阿楠和乌鸠带兵守着,安稳了许多,打了几次仗,与边境上那些蛮族签订了条约,互不打扰。也很快开始繁华起来,商贩走卒也多了不少,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向前迈进,战争时的悲伤与眼泪很快被时间掩埋,活着的人继续前行,也开始渐渐遗忘当时失去的悲痛。
失去丈夫的妇人改了嫁,如今过得幸福美满;失去孩子的母亲也有了新的孩子;家破人亡的人也开始新的生活。人是一种善于遗忘的生物,不去想的话便像没发生一般,当时的悲痛欲绝与刻骨铭心只是一时而已。
总有一天会忘记的。
但是有些人还是记得,日日夜夜地铭记着,一遍遍地重复着。
有些人从Yin影中走出来了,但总是有停留在原地的,茫然失措,不知方向。
沈清远还在原地。对于一切都不听不看不理,固执地留在原地,留在那个还有她的时候。
夏妩被埋在了地下,沈清远便在地上守着。
沈清远一心只想着他的阿妩,夏妩救了他一命,他便陪上一生来守着她。
许陌凉掐指算了算,到了今天便是刚好十年,他当年还是个少年,如今蓄起了胡须,也已有妻有子。
而沈清远也守了十年的墓,日日夜夜守着,寸步不离。
许陌凉有空就去看看沈清远,带些好酒去,两人一边谈些琐事一边喝酒,酒桌上什么都讲,就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纵横捭阖的时候。沈清远还是那个智多近妖的谋士,谈笑间便拿下一座城池。
只是对于那个叫阿妩的姑娘,两个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
可是沈清远醉了的时候却喜欢看着空阔的远处,一声声地唤着阿妩,语调里带着情意绵绵与情意深长。
但是也带着十年的伶仃寂寞。
沈清远终其一生都追逐着那个幻影,偶尔想一想,夏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毫无预兆地就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莫名其妙的,更像是一场欢喜的大梦。
如今梦醒,人走茶凉。
他便是靠着那些温暖虚假的回忆过活。在以后的寒冷里,燃起那些回忆,聊当取暖。
许陌凉有时候觉得可惜,可惜那人的天赋纵横,却埋没在那寂寂无名之地。在那里默默老去,在史书上被后人用那么寥寥几笔,轻描淡写地带过一生。
有时候觉得夏妩死了对沈清远来说可能是个好事。夏妩不适合沈清远,她看向沈清远的时候,眼睛里从来都是浅淡的情绪不是说她不喜欢,也不是喜欢的太浅——是沈清远的情意太厚重;但是许陌凉有时候又觉得沈清远像是在赎罪,他自己的处境难过一分,心里就轻松一分。
许陌凉站在窗前,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弯明月,身后有人给他披上一件披风。他头也不回,唤了来人的闺名,“锦娘。”,顺手将来人搂入怀里。
“天气转寒了。”,锦娘在他怀里闷闷道,“你注意点儿,不要染上风寒,就跟上次一样。”,她讲到这里停了一下,明显幸灾乐祸,“上次我听人皇帝在朝堂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喷了林尚书一脸口水。”
上次许陌凉发火,被那群老狐狸气得提着玉玺就走下龙椅要揍人,结果……被喷嚏止住了怒火。
这是许陌凉绝对不想再提起的黑历史,如今被人踩了痛脚,肯定是要还回去的。他斜了怀里的人一眼,开始旧事重提。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活闹着要上战场,结果被吓得要死要活……”
第62章 风雨须归(沈清远番外)
沈清远第一次见到夏妩, 是在他这一生最狼狈的时候——无论是从什么方面来说。
而她正处于一生最灿烂的年华, 容颜正盛, 一身红衣灿烂。你尽可以用最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她,而且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夸张。
那时的夏妩就像是一朵半开的花,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
而那时的他呢,匍匐在地,卑微如尘, 肮脏如泥。
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
他们两个本来就像两条互不相交的线。
人群之中, 她可以是混在周围看热闹的人里面, 睁大着一双好奇的眼,看着人群中心最为狼狈的他;也可以是皱眉嫌弃周围太过聒噪, 看也不看就转身离去。
若她只是轻巧路过, 大概他们这辈子唯一的交集便仅仅是互相知道却不认识了。
但她没有走, 而是蹲下身来,替他捡起那条脏兮兮的鱼, 然后仰头冲他笑。伸手接过那条鱼的时候, 沈清远的心里有那么一小块地方悄悄柔软了。
那个时候, 沈清远便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生命里从此闯进来一个不讲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