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做的一切,就是稳住局势,拖延时间,等大哥回来,现在使命就要完成了,可他还有另一件十分想做的事。
他不能容忍那个杀掉了严耀钦的男人还活生生站在面前,甚至还带着让人憎恶冷笑。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没有仇恨。他可以原谅爸爸的怀疑与利用,可以原谅生死攸关之下的舍弃,可以原谅大哥的嫉妒,小姨的算计,瞿江的误伤,却没办法原谅这个害死了老严的人。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严耀钦早已占据了他一整颗心,成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甚至重要过他自己。
他设想中的未来,恬淡温馨,看看风景,尝尝美食,品酒作画……可是所谓的美食,要是那人亲手烹饪的,所谓的美景,要是和那人并肩领略的,所谓的好画,是要有那人来做题材的。这个世界没有了严耀钦,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这就是爱啊,是深入骨髓的爱!
人心难测,自己的心更难测。谁能想到,重生一次,竟好像就是专门回来和那个人相爱一样。
严耀宗打量着表情变化万千的少年,恨不得一枪崩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杂种小子。但碍于此刻处境,只好咬牙忍住了。
刚想出言威胁,少年突然神色微变,他一手抓住胸前衣襟,一手撑着桌面,试图站起来,却有些勉强,冷汗从额角滑下,喘息急促而剧烈。
严三暗暗得意,早听说这野种是个病秧子,有严重的哮喘,吹个风淋个雨就能把小命给丢了,现在正好,不需要亲自动手,就可以由他自己把自己轻易解决掉了。
严耀钦啊严耀钦,枉你Jing明一世,想不到两个儿子一对草包,都是废物!
他带着Yin森的笑意缓步上前,踱到卓扬身边,一把将费力站起卓扬按住,似对少年的不适丝毫不觉,只一味俯□逼迫道:“别急着走啊小侄子,今日无论如何要论出个结果来。乖乖听叔叔的话,你在这份意向书上签个字,之后还接着做你的野种小少爷,大家叔侄一场,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卓扬被他按着肩膀一牵动,身体瘫倒下来,严耀宗下意识拖了一把,两人几乎跌在一起。瞬息之间,有样硬邦邦冰凉金的属物顶住了严三下颚,他瞳孔一缩,那赫然是一直德吉林掌心雷手枪。
那支枪体积很小,只有两发子弹,藏在身上不易发觉。虽然射程只有两米,击中要害却足以致人于死地。
原来这小子是在装死耍诈,诱骗自己近身,严三嘴角嘲讽地一撇:“怎么,想杀我?警察和律师都在门外,这可不是个开枪的好时机。就算你有本事杀了我,也决走不出这间会议室。”
“你错了,这正是个开枪的好时机!”卓扬释然一笑,“警察和律师都在场,就可以证明这一枪是个人行为,与其他任何人无关,绝不会牵连大哥了。我既然敢拿枪对着你,就没打算再走出去。这样等大哥回来了,就可以留给他一个干净又安全的严氏了……”
听见他如此平淡地说出大哥会回来,严三惊愕不止,少年眼神坚毅而决绝,没有半点危言耸听的意味。
所有人紧张伫立着,都不敢轻举妄动。有人软语劝阻,有人厉声喝止,有人晓以利害,可所有的声音,卓扬都听不见了。他拉开保险,毫不迟疑地叩响了扳机。
“砰——”眼前一片赤红。
老严,你这支枪是送我的,能够用它帮你解决掉仇人,我此生无憾……
☆、化险为夷
枪口坚硬冰冷,泛着油黑的寒光,紧贴在严三下颚,顶进皮rou里,切住了他恐惧的神经。只需要轻轻勾动扳机,一发毫不留情的子弹就会从枪膛里旋转着高速射出,洞穿对方的咽喉。脆弱的大动脉顷刻破裂,血ye在压力的作用下足以飙起几米高,上一刻高昂起的傲慢头颈,在下一刻,就会破碎成赤红色浓浆的喷泉。
枪柄正握在卓扬手里,在此之前,他从没想到过,这只拿惯了画笔的手也会带着恶毒仇恨去结束掉一条人命。
手底下带着怨魂,恐怕再难描摹出纯净灵动的画作了吧……呵,命都要留在这了,还想得到那么多……
只是这刹那之间的闪神,被严耀宗侥幸扑捉到了一线生机,死亡迫近,人总能被激发出超常的潜能。随着卓扬扣着扳机的手腕微微挑动,严三猛一偏头,子弹从他腮边划过,豁开一大块面皮,耳垂被生生轰掉了半边,伤口深可见骨,血铺天盖地喷溅出来,洒了卓扬满手满身。
这个疯狂的男人不甘心在胜利唾手可得之际死掉,更加不甘心死在一个来历不明的黄毛小子手里。
卓扬没料到自己的搏命一击竟然会失手,他想也不想,紧跟着开出了第二枪。严三已忍着剧痛向巨大的廊柱背后飞跃而去,子弹追上去,从肩头斜着插|进肌rou,“噗”一声闷响,严三向前趔趄着扑到在地。
就在卓扬以为得手的时候,他再次一翻身狼狈地爬了起来,挣扎着摸出手枪准备还击。超出了射程范围,这一枪实在是勉强了。
仅有的两颗子弹消耗殆尽,却没能杀死那个该死的人,卓扬颓然地垂下了手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