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母亲走上前,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了看朝月,而后依旧一脸温和地说着:“孩子,先来吃饭。”
哪怕是在以前,一家人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每个人都在没日没夜地忙碌着,仿佛从来没有时间可以匀给家人,儿时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好似还响在耳边,此刻的饭桌上却是寂静一片,只有母亲在不停地为朝月夹着菜。
一顿饭吃的无比安静,安静得不像是一顿饭,更不像是一家人之间的一顿饭,吃完却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众人的目光只落在两个人身上,杨天似已忍不住再要开口,父亲却不动声色地先开了口:“阿旭的事,让她自己决定。”
杨天却瞬间站了起来,“可这根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爸你是个工程师,妈你是历史学教授,不用我多说你们应该都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杨明说是为了阿旭,可阿旭就真的能把她这么留下来?”
这个她自然是所指朝月,朝月望着目光锐利的杨天,这位被称作大哥的人无论无何也无法像二哥一样让人亲近,所说的话也都是令人不解三分。
无法面对朝月灼然的目光,大哥杨天将头转向一旁,母亲见父亲沉默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温和亲切,“道理从来都只是道理,理智与感性面前,父母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也从来就都没有足够的客观理智,她们也只是我眼里的孩子。”话落只一脸慈祥地看着朝月,不一样却也一样的一个孩子。
杨明即刻表示百分之三百的赞同:“的确如此,大哥你不可能让全天下人的都跟你一样只讲求理智,只讲究Jing准的计算,感情你又能计算得了几分,阿旭的死活你难道也只拿去计算?真发生了什么你能保证你不自责一辈子?”
杨明的口气已经完全是在恳求,此刻情势已经十分明朗,大家的目光瞬时都集中到了东华身上,东华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杨天:“大哥,我心里有数,给我一点点时间。”
时间,所有的问题从来都是残酷的时间,看似好像已经能够摸清了它的脉络,却依旧被它玩弄于鼓掌之中,翻手是你,笑靥如花的你,覆手为空,万事千年皆成空。
朝月却在这时缓缓站起,没有看着东华也没有看着任何人,只虚望着,无惊无怒,无怨无嗔:“你们这是要决定我的去留?恐怕多虑,我自会决定。”而后眼望着东华:“你也不能决定。”随后转身缓步走向窗前,望着这个世界的三千繁华。
东华心下一惊,这毅然的神情和决绝的语气再为熟悉不过,望着四周有些微微吃惊的家人轻声一叹,眼神略微安慰父母后也紧随了过去。
东华带着朝月来到了楼顶的天台,望向无数高楼大厦组成的一条独特起伏的天际线。这个世界的天空有些灰暗,穹顶没那么澄明蔚蓝,风没那么清冽自由,人也没那么从容祥和,但这个世界却处处盎然生机,鳞次栉比的擎天大厦不断拔地而起,地上的高架和地下的地铁高速穿梭地织成了纵贯全城的交通网,大大小小不同功用的ye晶屏不断充斥着人们的眼球,无数的新产品新概念以来不及掌握的速度乍然问世,一切的节奏都在驶向光速,驶向前所未有的现代文明。
不知道是由于四处的Yin霾,还是一切都太过匆匆,还未来得及好好看看风云变幻,夜幕就已悄悄降临,这个城市也悄然换了一身新装,到了夜间反倒好似活泼了起来,电子管中的氖气、氩气在低气压的冷Yin极电作用下闪烁着五彩的霓虹,发光二极管在文字、图像、音频、视频信号交互作用下滚动呈现着华丽炫酷的短片。
身穿着东华昔日最爱的白衬衫和棉外套,一丝夜风吹来,朝月两手抱起臂膀,东华从身后不禁更加紧得抱了一抱,随后贴着朝月耳畔轻声说:“最近有影展,我带你去看电影,这应该是这个世纪我很喜欢的一样东西。”
耳边暖shi的一阵风在微凉的夜风中增添了一丝情愫,朝月顺着轻柔的话语回转过去看着眼前温润的目光轻轻点头。
东华脚步不离,目光不移,每一步每一处极为细致用心,只为让她可以有一个安然舒适的初次体验。这是影展之中的一部经典作品,巨屏银幕上的赤/裸让她羞涩地低下头去又再慢慢抬起,男主与女主的法式亲吻以及船舱中的极致缠绵更让她面红耳赤得在幽暗的灯光下都显而易见,而东华早就料到了这样的情形,就只一边笑看着一边将她若无其事地揽在怀里。悠扬的长笛声渐渐由远及近地响起,飘荡在暗夜幽深的海面上,金发的女主看着永久睡去的男主,掰开了他已经僵在木板上的双手,而后看着他缓缓坠落,坠向无边的深海永远长眠。
朝月脸上的泪痕还隐约可见,转过头来蹙着眉说:“悲哀凄凉的故事我都不听你讲,你今日却带我来活生生地看一场。”
东华却扬起眉梢:“我只是带你来看看一些细节。”说完眼神闪烁,嘴角之间是一种难以言明的笑。
子夜银河,月色透过二十一世纪的合金窗,穿过高Jing纺的纱,流淌着洒满了整个房间,东华眼前的朝月又一次沐浴在月色之中,身上罩着一层光晕,清浅柔和。东华用眼底无尽的柔情笑望着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