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甫匆匆忙忙起床,正在穿衣服却又冷静下来,心道:他来求亲,我何必如此焦急,且慢慢来,看他能不能等得。于是秦良甫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又喝了早茶,这才往花厅会客的地方走去。
秦良甫老远便看见魏正则一身浅青色圆领衫,坐在左侧的椅子上,正端着茶杯吹漂浮的茶叶。
见了真人,秦良甫也不好意思再摆谱,毕竟魏正则才是上司。
他咳了咳,装作不知,弯腰拱手:“下官见过大人,还不知大人一早来下官府中拜访,所谓何事?”
秦良甫这人就爱卖关子,弯弯绕绕的心思颇多。
魏正则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秦大人不必多礼,我今日来此,递了八字名帖,便是要来提亲的。”
“提亲?”秦良甫还在装傻。
魏正则也就由他装模作样:“不错,正是秦大人家的嫡女。”
秦良甫心里暗道:这厮倒是挺沉得住气。
他眼珠子一转,装作很为难的样子:“不瞒大人,小女顽劣,恐有许多不足之处惹大人嫌烦。”
魏正则淡笑道:“再有不足之处我也不介意。”
秦良甫干笑两声,又说:“大人应该知道,下官这么多年身边只有一个正妻,小女自小耳濡目染,恐怕也不能与大人府中的姬妾相处融洽,所以……”
“秦大人多虑了。”魏正则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他沉声道:“我也与秦大人你一样,今生身边只会有一个正妻。莫说纳妾,就连屋里伺候的丫鬟也不会留一个。此生有一人相伴,足矣。”
秦良甫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扯了扯嘴角:“魏大人莫要捡好听的说,这怎可能?”
“如何不可能?”
魏正则反问他:“秦大人能做到,魏某自然也能。”
此言一出,秦良甫却是没有办法再反驳了。当朝大官来求亲,简直就是他秦府高攀,况且魏正则也不是纳妾,也不是续弦,而是实打实的正妻,他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秦良甫呵呵一笑:“魏大人可别诓下官,此事攸关我女儿终身大事,不可儿戏啊。”
魏正则没想到秦良甫还不愿意,他抬起眼,看着秦良甫的眼睛,低声道:“秦兄,我也不与你饶关子了,我与画儿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她嫁给我一定不会受半点委屈,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若还是信不过我,白字黑字,立字据也是可行的。”
只要秦良甫点头,他都不会拒绝。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良甫也没招了。
他看了眼魏正则,想到此人就算权势滔天又如何?以前看不惯他又如何?他现在可是他的老丈人!
秦良甫顿时便来了底气,扬起脸道:“既如此,下官也没有磨叽的必要。说起来,我与文霄兄你是同窗,少时张素老师的策论,我的名次还在你前面,如今看来,也是一段缘分。”
魏正则微微一笑:“秦兄还能记念往昔,我亦十分欢喜,只希望秦兄只记念以往欢喜的事,其它的便不要铭刻于心了。”
“自然。”秦良甫知道他话中有话,却也无可奈何。
事实上,还真的只有抛弃以往的不愉快,毕竟这两人都要成亲家了不是么。
又寒暄了两句朝堂上的事情,该说都商议完毕,魏正则便要告辞了。
秦良甫也不留他,笑眯眯的送走他,便转身去了正堂。
秦画晴还跪在那儿。
一旁的秦获灵都趴在椅子上睡着了,听到脚步声,才猛然惊醒,见是秦良甫,忙上前劝:“爹,你就成全了阿姐吧,你看她都跪了一夜,膝盖都肿了……”
“好了。”
秦良甫打断他。
看向女儿,小脸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看起来摇摇欲坠好不可怜。
过了一夜,他气也消了,上前把秦画晴拉起来,瞥眼道:“你意志倒是坚定的很!”
秦画晴舔了舔干裂的唇,眸子里又是一片水光泠泠,她拽着秦良甫的衣袖,轻轻摇了摇:“爹……” 秦获灵也上前拽着秦良甫另一边的袖子,“爹!”
“别叫了,别叫了。”秦良甫也撑不住了,道,“你们猜方才谁来了?”
秦获灵摇摇头。
秦画晴却是猜到了一些,她迟疑的开口:“是……他吗?”
秦良甫“嗯”了一声,淡淡道:“过几天,魏正则找媒人来府中交换庚帖,纳吉送聘,你可满意了?”
秦画晴愣了片刻,顿时把双眼瞪大,一阵无法遏制的惊喜,连问了三句同样的话:“真的吗?真的吗?爹,是真的吗?”
“可不是真的。”秦良甫叹了口气,“亲迎的日子也定了,十月初九,我总觉得太仓促了些……”
“不仓促!一点儿也不仓促!”秦画晴欢喜的手舞足蹈。
一旁的秦获灵也为她感到高兴,他笑嘻嘻的说 :“那这段时日阿姐你就不能和魏大人见面了,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