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投海被救之后在大连住院,顾清去看他,给他留了自己的照片。那个时候他和顾清已经不说话了,但顾清还是想着将来他能和顾准亲近。
想到这,里昂心里一酸,回抱住了顾准,真心实意地对他说:“很想你,叔叔。”
“好孩子。”顾准拍了拍他的背,对他说:“这是我的爱人,墨晓。”
“你好,里昂。”他伸出手和里昂握了握。
“叔叔好。”里昂将他们两个的行李拉过来,对他们说:“爸爸今天有例行检查,我先带你们回家。”
“好。”
几个人一起回家,路上聊了点生活上的琐事。墨晓和顾准开的咨询公司在末日后也在持续运营着,生活上没有什么变化。
“玩了吗?是我和朋友们一起做的。”里昂问。
“很好玩的游戏,”顾准点了点头,“我还在上面找过你,没敢找你爸爸。”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办法告诉你。”里昂低头道歉。
“现在能见面不是很好,”墨晓一把将顾准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说那些。”
“是,”里昂马上点点头,“墨叔叔说的对。”
策勒的冬天快结束了,长青树上灰突突的颜色慢慢褪掉,社区里看着比平时亮了不少。
“到了。”里昂指了指自己家的院子。
“是你的树吗?”顾准问里昂。
“嗯,听爸爸说,你们两个也有。”
“是的,”顾准笑了一下,“这么一比,还是我的那棵长得最好。”
“他在这件事上胜负心很重,”墨晓悄悄对里昂说,“现在还保持着每年回去给自己的树上肥料的习惯。”
看不出来,这么玉树临风的男人也有这么长期的孩子气。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顾清回来了。顾准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上去,比里昂还快好几步。
“哥。”他亲切地喊。
“嗯。”顾清平静地点点头。
“哥。”墨晓也跟着喊了一声。
“你好,墨晓。”顾清和他打招呼。
里昂和墨晓对视了一眼,非常自觉地给他们兄弟留了一些独处的空间。
两人走到院子里去看风景——其实都在偷偷看客厅里的两个人。奇怪到死的氛围,说是来看哥哥,打完招呼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哥哥递给弟弟一本书,自己也翻开一本,两个人各看各的,都没再说话,最多一个人喝水的时候,给另一个人带一杯。
“叔叔在家也这么闷吗?”
“没有,”墨晓看了里昂一眼,奇怪地说,“我大舅哥这么闷吗?”
“没有。”里昂对他说:“他现在看的那本书,他看过一遍了。”
“这是在比赛么?”墨晓奇道。
过了最尴尬的第一天,慢慢就好起来了。白天顾清上班,里昂当导游带他们出去玩;晚上兄弟两个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书,里昂和墨晓坐在他们前面打电动。
里昂带他们出去转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他们两个恩爱的模样。买两个相同味道的冰淇淋换着吃,或者坐在湖边喂鹅,手盖在大衣下面紧紧握着。
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觉到他们两个是四十岁的人了,现在的人才不会管这些,喜欢一个人,从没有同性和异性的区别……也没有年龄的限制。
送行的那天,还是在威利斯最喜欢的餐厅里。里昂用自己的工资包了午场,请他们吃南半球的时令海鲜。
“春天要到了。”顾准看着窗外感叹,“如果爸爸还活着,又会炸玉兰了。”
“爸爸给我炸过,”里昂接过话头,“放在一个大盘子里,又好看又好吃。”
“今年也会给你做。”顾清看了顾准一眼,对里昂说。
“有对象了吗?”又聊了一会儿,顾准笑着问他。
“没有。”这个问题里昂和陆潜反复练习了一百多遍了,听起来特别真:“我专注科研,不需要谈恋爱。”
“哦。”顾准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点点头,“挺好的。”
顾清也看了他一眼,平平淡淡地,看不出什么。里昂觉得顾家的冥灭眼神是代代的显性遗传,这两兄弟看他的这眼,都有点渗人。
吃了饭就去盖亚机场——为了盖亚学院,在策勒不远的农场处新建的。
“我和我哥聊几句。”顾准对墨晓说。
“正好,我和里昂也聊几句。”墨晓笑了一下。
“你和我大舅子在一起吗?”两兄弟走远之后,墨晓问他。
“没有。”里昂下意识否认。
“哦?”墨晓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么?”
“什么?”里昂警惕了一下。
“我是做记者的,有时候也干很多侦探的活。”
“我没有。”
“客厅挂着你们两个的画。”
“父子情。”
“你俩的拖鞋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