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您!”
安娜惊讶地脱口而出。
霍尔望着安娜,倒没露出太过惊诧的样子,仿佛知道她会在这里。
他只是朝她点头,脸上满是笑意。对面前的两位女士行过吻手礼后,“你们认识?”波琳娜女士略微惊讶地问他。
“是的,大约半年之前,我第一次跟随美国使团来到俄国的时候,在一次宫廷舞会上,有幸认识了卡列宁夫人。当时我父亲发病倒地,得到了卡列宁夫人的帮助,至今令我十分感激。”
“这太巧了,”波琳娜女士笑道,“我正要带安娜去认识我的丈夫,或许您愿意一道过来,听听我的丈夫会怎么夸奖这位可爱的年轻女士。”
“我的荣幸。”霍尔跟了上来。
维阿多先生将近七十岁了。是个造诣非常深厚的音乐家,也是巴黎意大利歌剧院的首席指挥。当年是他慧耳识声,聘用了外貌条件并不出色的波琳娜,力荐她主演多部经典剧目。在波琳娜声名鹊起,身边追求者无数的时候,她选择嫁给了这位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指挥家,伉俪情深,一直相伴到现在,是对令人非常羡慕的伴侣。
在被介绍给维阿多先生认识后,安娜自然就与霍尔交谈了起来。
“卢卡斯先生,我以为您现在应该在美国呢。您的父亲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是的,上次回国后,我就一直留在美国照顾我的父亲。他行动依然不便,但病情还算稳定。非常感谢您的关心。大约两个月前,我因为一笔家族生意,去了趟欧洲,有幸结识了波琳娜女士和她的丈夫,知道他们本月有到彼得堡的计划后,我便推迟回国,随他们一道过来了。”
“彼得堡欢迎您的再次到来,”安娜笑道,“上次您来,我记得还是初夏,时间过得真快,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冬季的彼得堡也有不少值得去的地方,相信您会度过一段愉快的日子。”
“是的,故地重游,让我生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仿佛……”
他注视着安娜,眼睛里仿佛有细碎光芒在闪动,忽然停下,朝她露出歉然的微笑。
“抱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总之,能再来这里,再次遇到您,我的感觉非常好。我拜读过您新近出版的书,非常Jing彩!我完全是一口气读完的!实在令人难以想象,象您这样一位女士,竟然能够写出这样的。我非常非常喜欢。”
“照您这么说,象我这样的女士,原本应该写出什么样的呢?”安娜玩笑地接了一句。
“哦抱歉!”霍尔急忙解释,“我的本意是称赞您,绝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多心。”
“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安娜笑道,“那么言归正传,您这次过来,单纯只为故地重游吗?之前我听我的出版商说,今晚会有个美国的出版人到场,难道就是您?”
“可以这么说吧。虽然我本人之前对出版和报业并没有经验,但十分看好这个行业。如果我说因为读了您的,我最终萌生出想把它带到美国出版的念头,希望您不要嘲笑我,我的想法非常认真。如果能得到您的授权,那将是我的巨大荣幸。”
“卢卡斯先生,如果您真有这样的打算,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安娜客气地说道,“关于这件事,您可以找伏尔古耶夫先生谈,我全权委托他帮我处理这类事情。”
“好的,我会和他详谈。”
霍尔最后说道。
————
这场和之前所熟悉的舞会等场合截然不同的沙龙给安娜留下了非常深刻,也非常愉快的印象。接下来她应邀又陆续出席了几次沙龙,认识了更多新的朋友。
和年长的维阿多夫妇以及当代文化界著名人士的交往,令安娜感觉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收获匪浅。她和维阿多夫妇也成为忘年之交。此前一直有些抑郁的情绪,终于彻底得到缓解。
直到十二月初的一天,她收到了来自卡列宁的一封电报。
他在电报里告诉她,自己将于几天后周四晚上10点回到彼得堡的家中。
安娜给他回了一封电报,表示很高兴得到他的消息,期待他的归来。
转眼就是周四,天又下起了雪。
这座空旷的大房子,因为男主人离开,已经冷清了一个多月。只在谢廖沙回来的那两天,才能听得到一些笑声和咯噔咯噔跑动的脚步声。知道男主人今晚就要回来,家里的仆人十分高兴,在管家伊万诺维奇的指挥下,地板、楼梯、壁炉,每一个角落的灰尘都被擦得干干净净,壁炉里生了暖暖的火,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男主人的归来。
非常巧,今天恰好也是波琳娜女士五十岁的生日。维阿多先生为她在寓所里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庆祝会,只邀请一些密友参加。
安娜在早两天,也收到了请柬。
她考虑了下。六点钟的时候,带了一束鲜花和Jing心包裹的糖果,在管家略微带了点不满的目光中,坐了马车去往维阿多夫妇的寓所。
按照她对卡列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