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承瑚冷笑了一声,也不看身后,只转头问谈攸:“徒弟,还能走吗?”
要是乐承瑚直接杀了他还好些,可是他现在是将范昴的仙身废了,徒留躯壳,这样的做派,道中不提倡,天地也不提倡。
听说,二海中妖王妄图修人身,好不猖狂。
乐承瑚轻声道:“我不能再后悔一次。”
谈攸皱了皱眉:“你不怕天地惩戒?”
直到那一声暴跳如雷的吼叫:“小知你怎么惨成这幅鬼样子?让你平时不上进!吃亏了吧?”
乐承瑚用眼光斜睨了他一眼,点头。
动了乐承瑚的哪根神经,刺的他浑身上下的不舒坦。
正想着要不要再请一次锁仙阵,将他制住的时候,就感觉一道铺天盖地的神压泰山压顶一样的砸了下来。
一时间,他那点儿虚无缥缈的为人师表又浮出了地表,疯狂叫嚣着冲破了他的心室,化作了一道猛烈而无穷无尽的剑意。
谈攸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乐承瑚便像一个真正的大能仙者,手中一把泛着白光的真元剑,一步一步出了这岩宗的大门,无人敢挡。
一时,被乐承瑚的剑意推出去数丈,那些剑影疯狂的从范昴的四肢百骸中浸入了进去,沿着骨头缝奔腾游走。
这感觉来的太突如其来,又与他平素里认知中的师父有太多的不同,让他一时没回转过心境来。
岩宗一脉,在那天陡然散了。
二海边界由岩宗设下的封禁散开,二海陡然没了禁锢,好生动荡了一回,搅得周遭村庄镇户地动了好些天。
范昴正对着乐承瑚察言观色,心里一时暗惊这弑魂镜对乐承瑚起不了杀招,一时又觉得心底里有点泛凉。
谈攸弯了弯唇角,浅浅的笑了笑,忍了疼牵着林茶上前,见钱知一身破破烂烂的躺在一颗树下,旁边扔着一只不知死活的锦鸡。
谈攸一愣,看乐承瑚往前走去,犹似谪仙一样的背影,偏生是生出了许多许多的苍凉来。
谈攸对于这个不太靠谱的师父生出许多的敬畏与不敢置信。
林茶在一旁的桌边看书,桌上摆了好些书,摞起来能将坐着的林茶挡个严实,他手中拿着正看的是一本初级的剑谱。
那个原本就硬撑着,摇摇欲坠的破落户门派,终于在掌门人宗主范昴的死亡之下被打压了下来,再无人上前去挑那一根梁,仓仓皇皇的散了。
谈攸就觉得心神中一阵清明,像是当年初入境界,感受天地清气缓入身躯一样的舒畅一般,一头栽倒了下去。
范昴惊恐的想要将清气抓住,锁回,可惜,毫无用处,他这具好不容易修至炼魂起的身体,终于是不堪重负,迅速的返了凡尘,一时间,原本不过不惑之年的躯体返了他这白来岁躯体应该有的姿态,苍老成了一把皮包骨。
谈攸似乎是思索了许久,方才在痛楚中抬了头,问他:“你废了范昴?”
范昴仓皇间用手中剑去挡,只觉得这剑森冷异常,能将人心底里给冷出冰渣来,加之一片不合理的苍茫,手中剑滞涩不前,更遑论去抵挡。
可惜他没多说话的机会,就觉得浑身修道而来的清气一时间从毛孔中一点不漏的泻出,那些锁于身体的天地清气又归于了天地,与那些凡尘浊气交相辉映,似乎是为了应承阴阳相和,天地三清。
乐承瑚见此情景,眼都不带眨的,望了身后大惊失色的修士一眼,回手一剑,那面困了他们许久的镜子被这一剑砍成了两半,镜中肆意而猛烈的气息泻出,将这一片地的天地阴阳搅了个一团乱。
就是说呢,冥山上下,有哪个是不护短的呢。
这消息传回冥山的时候,钱知正闭关在冥谷的洞府内疗伤,钱知趴在榻上,乐承瑚正给他背上抹药,只是这药抹的有点不近人情,听钱知那不时就惊天动地的一声杀猪嚎叫便知道。
范昴终于慌了,眼中尽是惊惧颜色,口中急道:“道友……。”
不复以往的跳脱,乐承瑚沉默了许久,久到谈攸以为他不会接自己的话了,方才缓缓的,叹出一口气,回转来看谈攸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子一样,明亮而又带着些说不清的飘渺。
紧接着,一道势能劈天削地的剑意便从头顶劈了下来。
就见那眼神一凌,乐承瑚也心知自己是任性妄为,却不想管,如今大徒弟被伤了神魂,小徒弟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窝里,是死是活?
二海一行,不管是在二海还是在岩宗,他都处于被保护的那个,给师父师祖添了许多麻烦不说,让他心里也生了许多的挫败之意。
早年谈攸不怎么让他练剑,林茶那会儿身体并不太好,太急着练剑对他骨骼有害而无利,但如今经此一次,倒不说谈攸,反而是林茶先急了。
乐承瑚正骂骂咧咧的抱怨着,再看钱知,眼中分明的不尽的鄙夷。
再加上谈攸受重伤,更是让林茶坚定了要练剑的
耳边的最后,是林茶的一声‘师父’还有乱七八糟的‘徒弟’和‘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