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荷香先休息,她一个人去了内室。
姑娘要歇晌了,没什么需要伺候的,荷香站着等了会儿,确定姑娘没有其他吩咐,便和衣靠到了外间榻上。
里面陆筠散了长发,对镜梳头,梳好了,看眼床榻,先去净房解手。
刚挑开帘子,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转眼间就将她扯过去抵到了墙上,嘴也被堵住了。陆筠惊恐地瞪大眼睛,却看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庞,黑眸狭长,目光先是冷厉,跟着也露出意外。
“阿筠?”男人疑惑地唤她。
陆筠怔愣着,再看看对方,终于记起来了,这是皇上!
“别喊。”明惠帝慢慢松开小姑娘细腻的脸蛋,转身靠到陆筠旁边的墙壁上,闭上眼睛道:“朕被人刺杀,暂且藏身此处,没想到会遇到你。你别声张,只当没有见过朕,天黑后朕再离开。”
明惠帝退开后,陆筠下意识地想到要跪拜,但刚低头,就听到明惠帝说他被人刺杀。陆筠一个闺阁里娇养的姑娘,杀鸡杀狗都没见识过,骤然得知皇上遇害,她顿时忘了那些俗礼,紧张地看向明惠帝,然后就对上了明惠帝染血的肩膀。
陆筠小脸唰的白了,震惊地捂住嘴。
明惠帝睁开眼睛,看看她,再低头看看,从容笑道:“小伤,不碍事,阿筠别担心。”
他亲昵地唤她闺名,陆筠虽然不习惯,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计较了。第一次遇到“熟人”受伤,她六神无主,低着脑袋,语无lun次地道:“皇上,我,我们带了护院来,我去告诉我娘?”
出事就想找母亲求助,孩子一样。
明惠帝看着她笑,“不必,朕不想闹大。”
建议被否决,陆筠攥攥手,想到他的伤,她又道:“那我,我去找些伤药?”
明惠帝声音上挑:“你出门还带了伤药?”
陆筠脸一红,小声解释道:“我没带,我去问问庵里的师父……”
明惠帝再次打断她,“不用,朕怕惹人怀疑,除了你们一家,朕现在谁都不信。”
不能告诉母亲,不能去找药,陆筠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去休息吧,就当没看见朕。”明惠帝低声地道。
陆筠做不到,他要是陌生人,她早跑了,但明惠帝是侄女的舅舅,是她的长辈,也是皇上,于公于私,他受伤了,她都做不到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丢下他不管。
有了决定,陆筠慢慢抬起头,不忍地看着他左肩膀,发现那片血红还在沿着衣袖往下蔓延,陆筠声音都颤抖起来,“皇上,您还在流血……”
明惠帝再次低头,沉默片刻,他抬眼,看着陆筠眼睛道:“可否劳烦阿筠帮朕止血?”
一个帝王,本可以命令她,他却用这样平和的语气求她。
陆筠忽然不慌了,点点头,对着净房门口思索片刻,轻声道:“皇上稍等,我去准备东西。”
明惠帝颔首,跟着席地而坐。
陆筠放轻脚步回了内室。止血,应该需要干净的纱布吧?屋里没有,陆筠只好将带来的干净薄纱中衣剪成一条条搭在手臂上,再一手拿着剪刀,端着铜盆去了净房。
明惠帝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陆筠蹲在明惠帝身前,放好铜盆一抬头,就对上了男人那双深邃的黑眸。目光相碰,陆筠本能地先别开眼,胆小羞涩。明惠帝无声微笑,低声寒暄道:“朕还记得你三四岁的模样,没想到一转眼,阿筠也长成大姑娘了。”
陆筠不知该怎么接话。
明惠帝脑袋歪向左肩膀,开始说正事:“还要劳烦阿筠帮朕宽衣。”
陆筠一听,小脸忽的红了个透。
明惠帝今年多大了?好像与二哥年纪相仿,超不过三十五岁,但明惠帝看起来就像二十多岁的人,从侄女那边讲,陆筠把明惠帝当长辈,但真的看到人了,陆筠……不想替他宽衣,不想看他。
“阿筠再犹豫下去,朕的血恐怕要流光了。”明惠帝背靠墙壁,有些戏谑地道。
陆筠哪能分辨出他话的真假,因为明惠帝衣袖红的吓人,她以为明惠帝真的受了特别严重的伤,救人要紧,陆筠努力抛开脑海里的男女之防,鼓足勇气抬起手。
明惠帝只穿了一件外袍,稍微扯开衣襟,就露出一片结实胸膛。
陆筠脸又烧了起来,但还是继续手上动作,直到明惠帝左边衣袍褪到他臂弯才立即止住。努力不去看明惠帝胸口,陆筠皱着眉查看明惠帝的伤势,就见男人强健的手臂上有条半掌来长的伤口,边缘rou都翻了出来。
如果楚行或陆斩在这里,一眼便能看出明惠帝那只是皮rou伤,看着吓人,其实敷了药很快就能好,但陆筠不懂,做绣活针扎一下都能疼得落泪,此时明惠帝露出的伤对她而言,那就是能要人命的大伤。
一担心,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陆筠不太熟练地叠好一条纱布,白着脸轻轻地按在了明惠帝伤口。明惠帝发出一声闷哼,陆筠吓得连忙拿开,不安地看向他。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