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围脖和帽子,最后脱下那件约莫十斤重的大棉袄挂到墙上,这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屋内的温度。一年的戈壁生活与世隔绝,余白整个人都黒瘦了不少,头发还是上上个月去嘉煌买材料时剪的,现在层次不齐,有些扎眼睛。他用冻得麻木的双手使劲揉脸,把掌心和脸颊都搓得热乎乎的,才敢坐到炉子前取暖。这是他从书上看到的,冻僵后如果直接烤火就会生冻疮,他现在已经变丑了,可不能再生冻疮啊。
他刚觉得手脚回暖,房门突然就被踢开,冷风当头吹来,余白狠狠打了个喷嚏。门外走进来两头同款“狗熊”,等他们摘了行头,余白才看清是刘哥和小滚。
小滚眼尖,一眼就瞧见地上的大纸箱,立刻扑了过去,“余队!夜光姐又给你寄包裹了?”
“恩。”余白的脸红扑扑的,不知是害羞还是被火给烤热的。这里是标准的无人区,包裹只能寄到嘉煌,等班车有空的时候才会给他们捎过来。断崖离最近的公路还有两公里,余白是昨天接到的通知,今天一早就去公路边等,在风雪中站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班车。
刘哥三下五除二就把纸箱拆了,从里面掏出两条让他流泪的香烟,“夜光……真是个好姑娘!”
小滚从箱子里拿出心仪的掌上游戏机时,也是眼含热泪,“呜呜呜,终于可以活下去了。”这里比卢舍那寺还要恐怖,连个信号石都没有,无论走到东南西北都没有信号。最惨的是前阵子暴雪降温,所有人的手机都无法开机,直接成了砖头。
箱子里剩下的东西都是给余白的,有吃的、喝的,还有衣服、鞋子。可余白看着一大箱东西却愁眉不展,并不兴奋。
刘哥点上一根烟,问他:“怎么,夜光还没有给你写信?”
余白失落地摇摇头。他刚来这里时,虽然手机没有信号,但黎夜光每周都会寄一封信来,字数不多,总归是个念想,但后来信越来越少,尤其是最近,包裹还是半个月一次,可信已经三个月没来过了。
小滚一边装电池一边说:“我看到上周的报纸,夜光姐上了头版,好大一张照片,贼漂亮……”
余白伸手捂住自己红黑红黑的脸颊,有点心塞,他当然知道她特别漂亮,他还知道自己现在特别丑呢!
“别这么沮丧嘛,你想啊,虽然夜光现在是著名策展人,还有自己的艺术策划公司,但你好歹也是壁画临摹展的金奖得主啊!”刘哥不忍看他沮丧,安慰道。
小滚接过话来,“可咱们余队没去领奖,自动放弃了。”
“……”刘哥咬牙,“放弃了,也是名誉金奖!”
小滚打开游戏机,滴滴答答刚玩一分钟,屏幕突然就黑了,一看就知道是气温太低电池失效了。他轻叹一口气,认命了,“咱们还要在这个地方待两年,那时候夜光姐都三十岁了,谁不想找个安稳可靠的男人,干嘛跟着余队走南闯北……”
小滚说的不假,余白自己也觉得这样的生活不适合她,更何况他也不舍得让她来这里吃苦。可道理都懂,心却还是会一阵剧痛,当初选择离开他就想过最坏的结果,她常说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选择了修复壁画,就注定了会有失去她的可能。
见他如此郁闷,刘哥和小滚不再多言,抱着各自的东西回屋去了,临走前刘哥说:“刚通知了,明天雪停,咱们就要上崖了,你今天多休息一会吧。”
按道理说,每年极寒的两个月一般是不工作的,可这批元代洞窟十分珍贵,而且壁画长久失修情况危急,眼下又人手不足,所以他们的工作除了修复壁画外,还要一起给洞窟做防护措施。
余白把纸箱收拾了一下,从里面拿出三袋泡面,再从柜子上拿下一口锅,直接打开房门,在厚厚的雪堆里铲了几下,然后把半锅雪放到炉子上,开始拆泡面。等泡面拆完雪也化成了水,咕嘟咕嘟在炉子上翻滚。他把三包面全部倒进去,坐在炉子边、双手托腮乖乖等着。
之前在c市学的技能到了这里毫无用处,别说支付宝,连东西都买不到,导航也没用,外卖更是一个笑话。他想吃锅贴,想吃rou包子,眼下却只有泡面,就像他那么想她,却连一封信都收不到。
热气熏得他眼底发烫,他吸了吸鼻子,起身捞面条,自言自语地说:“吃饱了就好了,吃饱饭就没那么难过了,恩,这个面条很好吃的,对,超级好吃……”
他刚捞出一碗,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房门竟然又被人一脚踢开,他正弯着腰,冷风咻地一下窜进腰间,本来就在闹情绪的余白一下就发小脾气了。
他端着面条转身怒视,凶巴巴地低吼一声,“又来!还有什么要拿?!”
大敞的房门呼呼地灌着北风,雪好像比刚才更大了,纷纷扬扬遮挡他的视线,模糊中他看见一个球状的人站在门口,应该不是刘哥,也不是小除、不是小注、不是小滚,更不是季师傅,因为那颗“球”穿着艳红色的冲锋衣,雪花落满她全身,红白一片煞是好看。
她也裹得很严实,只露出一双连睫毛都结了冰霜的眼睛,纵然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