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明又搂又亲,缠住不放。小厮飞快捞走酒壶,又取出藏在宽袖里的另一个酒壶丢在桌下,伪装成被打翻的模样,然后悄然隐匿。
所有人都盯着吕翁和徐翁,自是不会关注一个下人。这场面可真是绝了,一看就知吕翁是欢场老手,动作娴熟,神态猥琐,出口更是秽言污语。徐广志在众人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却听吕凤明又换了一首yIn词艳曲,边唱边喊老鸨给他再找几个姐儿,俨然喝高了,把菩提苑当成了ji院。
全场寂静,随后便开始大哗,吕凤明之前塑造的德高望重的形象,瞬息之间毁了个一干二净。玄光大师连忙让几名武僧把吕凤明带下去,然后双手合十连念佛号,素来平静淡然的脸庞微微扭曲,可见已犯了嗔戒。
喧哗中,一道雄浑嗓音传来,“朝廷刚修了律法,为官者既重公德,亦修私德,倘若*被抓,一律革除职务,永不录用。我素闻吕翁德才兼备,原是这个德才兼备法,倒是大开眼界了!都说公道自在人心,叫我说,唯少数人才是真的眼明心亮,余者皆随俗浮沉,趋炎附势而已。文会竟请来这等酒色之徒主持,又将之奉为楷模,大加追捧,可见魏国文风已趋于颓靡偏废,着实令人失望。”
听见高大男子的哀哀叹声,在座诸人皆面红耳赤,羞愧不已,再去看雅量豁达的帝师与太常,这才明白何谓真正的修身洁行。难怪关素衣说什么也不愿向吕翁道歉,难怪连祖父与父亲的歉意也坚决代为收回,怕是对吕翁的言行极为不齿。然而她哪怕被全燕京的人口诛笔伐,除了拒不致歉,却也没说吕翁半句不是,这休养,这德行,真是宽宏到家了。
将屡次攻讦夫人的吕凤明贬斥到泥里,圣元帝冲夫人拱手,温声道,“夫人受委屈了,”又冲二位泰山作揖,“这种闹剧不看也罢,家中还有要事,我这就告辞了,二位大人请便。”
“霍爷慢走,我等送您一程。”皇上既不愿以尊位压人,关老爷子和关父自然不会叫破。其余人等皆仓促起立,准备拜送。
关素衣却走到被众位学子题满诗词的墙壁前,随意从某人案几上捡了一支大楷狼毫,蘸了浓浓一笔墨,写下“明德惟馨”四字。
“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她放下笔,缓缓走到圣元帝身边,向四面拱手,“才有高低,人有贵贱,唯一不分高低而又不论贵贱,且永发馨香,永为铭记之物,唯德行而已。今日文会,关氏素衣受诸位指教,心中亦领受了。”话落伴随祖父与父亲,缓缓送帝王离去。
满场皆寂,众人愧悔无地又反躬自省后再去看那四个斗大墨字,不免倒抽一口冷气。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想不到,这等笔力万钧,气势雄浑之字,竟出自女子之手,恍惚中竟有裂岩碎石之声传来,仿佛那坚硬的墙壁已难承其重,似要坍塌。而落在它旁边的,据称为当世一绝的徐二小姐的簪花小楷,顿时变得可怜又可笑。
玄光大师如获至宝,连忙指挥僧众,“快,快去把这四个字拓印下来!今后谁也不准再在这面墙壁上落笔!”
☆、第129章 相看
关素衣跟随祖父和父亲,把白龙鱼服的圣元帝送到觉音寺门口。原本与众位夫人待在后殿探讨调香之道的仲氏也匆匆赶来拜别圣驾。
“送到这里便好,诸位请回,”圣元帝单独冲夫人颔首,“夫人请回。”只因在文会上能见到夫人,他才百忙之中抽.出半天空闲,如今目的达到,自是不会多留。
关父微笑拱手,内里却千回百转。关老爷子素来心直口快,当即便道,“霍爷,我家依依已经和离,得改称小姐了。”
圣元帝恍然道,“瞧我这记性。方才多次口误,还请关小姐见谅。”
关素衣盈盈下拜,笑容虚假,“不敢当。霍爷您贵人事忙,小女能劳您惦念一二,已是无上荣幸。山路崎岖难行,您请多加留神,缓车慢行才是。”
关父从二人的对谈中听出熟稔之意,关老爷子却半点也未多想,跟着叮嘱了两句。仲氏最擅长淬炼植物,嗅觉比起圣元帝来也不遑多让,暗暗打量二人,目中满是骇然。她怎么从皇上的衣袍上嗅出了依依的味道?且通体皆满,与龙涎香互相交融,可见二人必定有过极为亲密的接触。
这,这是怎的?她心中焦急,却不敢表露出来,眼见皇上注视依依时神情温软,双目放光,竟似喜欢得很,临上车前再三看她,留下一句透着餍足的“多谢小姐关心”,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这还有什么说的?分明一言一行都透着暧昧情愫,必是早已勾搭上了!依依可是刚和离啊!怎么能……
等马车消失在山路上,仲氏立即就想质问女儿,却被夫君握住手腕,暗暗阻止了。女儿性子如何,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心直口快得很,若想入宫,怕是早就透出意思来,哪会等到现在?她绝不会为了权势富贵就主动往火坑里跳;相反,若她本来无意,旁人却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说不定就起了叛逆之心,毅然决然地干出傻事。
故此,他们非但不能质问她,还得假作不知,慢慢想办法避过去。然而那人可是皇上,该怎么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