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派出去的人在她的身边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一枚印章,刻着‘皎兮’二字。”
话一说完,云霁便看见面前的人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寒风猎猎,吹得人脸上生疼。
广场上的雪扫得差不多了,一个小人儿骑着大马从北边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有几个扫雪的小兵围过去,马上的人手执红缨枪,一枪挑开了他们手里的铲子。他仿佛听见她说了话:“拿刀去!”
她打马走到广场前头,转过身面对着他的方向,她一动不动,他几乎以为她看见他了。他往前走了一步,寅隐抬手拦住了他:“陛下……”
“朕知道。”他开口,声音干涩。
不一会儿,马上的人举枪,仿佛在对人打招呼。他几乎就要冲下去,却见她的对面打马走去一个男子。那个男子与她并肩而立,不时看向她,可她只是平视着广场,越来越多士兵打马聚过来。
山坡上的人看了许久。广场上的人在练军阵,云月穿梭在其中,时而大吼,时而挥舞红缨枪。他看出来,这个阵法还在初步练习阶段,士兵的骑术不太好,配合也不甚默契,可他也看到没有士兵怠慢,一次次练习下来,他们的进步很明显。
晌午时分,士兵下马吃饭去了。站了一上午,云霁累得腰杆都直不起来了。双脚沾了雪,化成水,现在脚趾冷得发痛。
“为什么不告诉朕?”周旷珩问云霁。
云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
“她当初快死了的事!”
云霁吓了一跳,浑身热了起来,他跪在雪地上,埋头道:“当时那样的情形,即便陛下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若非三叔及时赶回来,她已经死了。”
“若非朕要抄云家,朕是不是永远不会知道?”
云霁不敢回答。
“说!”
“是。”云霁只能如此说。
周旷珩想杀人,可他怀中还放着云月的信,他强行忍住了。
“你们让她来北疆,你们云家人就如此不在乎她?”想到他的小月儿没人疼没人爱,他真的想现在就把她抢回去,关在殿里,抱在怀里,寸步不离。
“回陛下,若是她不来北疆,迟早也是个死。当时三叔一家都悔死了,可是为了她好好活着,还是让她来了。云家半数暗卫在这军中,还有陛下的暗卫在,她不会有危险。”云霁说,“请陛下冷静,回京吧。若是丰林郡主发现,云将军才是真的危险。”
云霁动了心思,把仇恨引到了魏归身上。一年前陵关战役,是她搞的鬼,云家已经确定,皇帝和相非只是怀疑。
可是现在,周旷珩对她动了杀心。她非死不可。从前云月连他的剑都拿不起,现在一杆红缨枪也舞得生风了,都是她逼的。
“你,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朕选择的机会,都逼着朕做恶人。”周旷珩看着山坡下的广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片刻便红了。
“若是她没了,朕会让所有人后悔你们曾经做过的事。”周旷珩说,帝王的霸道之气尽显。
饶是云霁心内镇定,还是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知道,眼前这个陛下此话绝对不假。
“是。”云霁埋头,郑重回答。
云起写信来,告诉她,皇帝至今未娶妃子,问她过年是否要回家。云月写信回道:战事频繁,无暇归家。望父母兄弟安好。
写完信,刚送出去,战事又来了。出了帐门,去马场的路上,遇见个熟悉的面孔。
“樊六?”云月叫住那人。
“云将军。”樊六站住,对她恭敬行礼。
“你不是在家中照顾老母么,如何到军营来了?”云月皱眉道。
“家中父兄都战死了,自然就轮到我上了。”樊六摸着后脑勺,有些腼腆道。
云月深吸了口气,对他说:“到扫雪营去,我这儿不收你。”说完转身就走。
“云将军,云将军……”樊六追上来,“我能打仗,我不去扫雪。”
“参军多久了?”云月不停留。
“半个多月吧……”
“谁收的你?”
“韩副将。”
“听着,他收的你,可本将不要你。去扫三个月的雪再来见我。”
樊六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几乎快哭了,最终还是去了扫雪营。
云月找到韩方问他:“樊六是你招的?”
“是啊,怎么了?”
“他家就在我家隔壁,他的父亲和五个哥哥都战死了,他们家就剩他和他的老母亲了。”
“可你说的,保家卫国 ,活得值得便好。”
云月虚起眼睛,风吹红了她的眼眶。
她嗓音干涩道,“他那样的新兵,上了战场,很难活下来。”
“可他总要上战场才能变成老兵……”
云月许久没说话。骠骑军的兵都快集结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