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见状便道:“澈儿越发黏着我了。”
乔氏看着闺女这般的状况,也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只道是闺女一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所以还没接受。
只是——
若是几日后,女婿被送回宣王府,那时候,她这闺女,便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乔氏是个疼闺女的,这从小到大,都没让闺女吃过什么苦,这种事情,即便是她都难以想象,何况未满十六岁的闺女。
如今闺女举止如常,可乔氏却是不放心,决定留下来陪闺女,私下交代了长媳宋鸾,让她暂时处理府中中馈一时。毕竟镇国公府不能乱。而这年关将至,府中事情忙,是决计不能没有女主人的。其他人,乔氏也都让他们回去了。只是二儿媳同闺女的感情最好,说什么都不肯走。乔氏没法子,便同二儿媳薛今月一道留下来,陪着闺女共同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可乔氏担心二儿媳的性子,她闺女还没什么,她若是先哭哭啼啼,那可就不好了。
只是薛今月素来没法隐藏自己的情绪,待听到宣王妹夫中了毒箭身亡,更是气得牙痒痒道:“那皇上不是同妹夫的关系很好嘛?这种事情,怎么就偏偏让他去了?明知道凶多吉少,他自己为何不去,若是他自个儿去了,出事的也不是妹夫了!”
这话岂能乱说?
只是江承许也是站在妹妹这边的,听着妻子红着眼激动的模样,也是心疼自己这宝贝妹妹。又听着妻子喃喃道:“妙妙怎么办?澈儿还这么小……”
薛今月有些激动。方才在江妙的面前,她极力忍着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出来了,才能好好发泄一番。薛今月哭得一塌糊涂,任凭江承许如何安慰,也无济于事。而江承许也是心疼坏了自己这个妹妹,又见妻子这般的模样,更是方寸大乱。
宣王府这边乱糟糟的,唯有江妙的玉磐院,日日陪着刚会说话的儿子聊天,听着儿子能开口叫爹爹,又能叫娘,江妙心里是说不出的成就感。
全望城的人,都知道宣王出了事,那泰安胡同的陆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的。
陆行舟就这般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白雪红梅,清俊的容颜一如往昔,只是眼底泛着青黛,已是两宿都没这么阖眼了。
孟淼端着刚煲好的鸡汤进来,男人的房间里不烧地龙倒也正常,可大冬天的,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雪,竟开着窗户站在窗前,那当真是不要命的!孟淼立马将托盘放下,过去将陆行舟拉了过来,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行舟没说话,可孟淼哪里不知,他是听到宣王出事的消息,才成了这副模样。
孟淼一张小脸瘦的下巴尖尖,清澈的眼睛蒙着一层shi漉漉的水汽,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这么在意她,为何不亲自去看看!”
亲自去看她?陆琉想,他何尝不想去看她?
只是——
他又何尝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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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宣王陆琉出事之后,那蛰伏已久的魏王,趁着望城的Jing兵强将皆去前线作战,便瞄准这个好时机,一举攻下望城。即便是担上谋反的罪名,却也比战战兢兢过一辈子要好。
景惠帝自问待这位皇兄不薄,哪里会想过,他竟做出这等忤逆犯上的事情?
纷纷白雪落下,穿着藏青色斗篷的魏王就这般抬头看着城门之上的年轻帝王,骑在马上英姿勃发,哪有半分落魄王爷该有的样子?
景惠帝忽然想起,当年最该坐上这个皇位的人,便是他这位皇兄。只是堂兄同他说过,魏王心眼儿小,若是他登上了皇位,那他这个素来被父皇疼爱的小皇子,肯定不会有好下场。那时候他念着母妃,念着皇姐,便决定参与夺嫡,不能让皇位落入魏王手中。后来魏王落败,他念着往昔的兄弟情,只将他贬去封地。而这两年,他对堂兄存着不满,便有些想念这位皇兄,见他在封地过得不好,就心软将他重新调回望城。
魏王和堂兄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忠言逆耳,只会顺着他的意思。那时候他正需要一个支持自己的人,便时常去找他说话。
他原以为,皇家的兄弟也是骨rou至亲……
只是这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义无反顾扶着她的堂兄。
景惠帝看着马上得意的魏王,眼看着城门即将要失守,心里没有半分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对堂兄的愧疚。
景惠帝侧过头看着身旁的霍璇,见她也是从容淡定,才哑声道:“阿璇,你带着宸儿走吧。”
……他终究还是亏欠了她。
霍璇摇摇头,寒风吹得她的脸颊有些红扑扑的,这鼻尖儿都冻得有些泛红了,启唇道:“陆子恒,我霍璇既是你的妻子,答应过你要同你共度难关,便不会抛下你。”
景惠帝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牢牢将身侧之人的小手握住。
即便她还没有爱上他,可有了这句话,他还有什么可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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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正值千钧一发,宣王府这边,自然也波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