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终于还是掉了下去啊,一直以来,走的战战兢兢,如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心悬在在喉咙眼上,恐惧时时旋绕在心尖,终于在惶恐的迈出一步的时候掉了下去。
苏然觉得疼,浑身都疼,就连身边的光线都刺的眼睛无法忍受,她抬起一只胳膊挡在眼睛上,很轻的说了一句:“渭南哥,我太疼了。”
苏然的音调平稳,不带着一点要哭泣的腔调,寂静沉默的苏然,没有哭泣,没有哀求甚至没有语言,这个冲击性对沈渭南来说太强了,他全身僵硬有些麻木的承受着这种冲击。
其实就在刚才他终于说出了离婚的那一瞬间,他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可是这种解脱的快感他没有经历太久,这段时间以来,他隐隐想过离婚这件事,虽然想的不深入,但是也预想过苏然会有的反应,以他对苏然的了解,他预想的苏然肯定是会哭的,也可能会边哭边激烈的反对,但是苏然的反应却大大的出乎他的预料。苏然的那句“我太疼了”让他的心猛烈的抽紧。
就在那一瞬间一种钝痛猛烈的袭上沈渭南的心脏,这么多年了他的生活一直过的顺足,这种疼痛对他来说是陌生的,袭上心头的时候让他措手不及。
对沈渭南来说那强烈的疼痛感是真实的,就像是一种病痛,如有心脏病的病人,一种真实的生理疼痛。
沈渭南有些晕眩的感觉,他搞不清这种心痛的感觉由何而来。他扶着身边的墙壁,稳稳心神,从新看向床上的苏然,他想对苏然说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就是说什么道歉安慰的话都是苍白的。
最终沈渭南什么也没说,他最后又看了一眼苏然,苏然还保持着那个一手搭在眼睛上的姿势,沈渭南看不清她的表情,昏黄的灯光下,苏然的一只手掌朝上,掌心有种苍白的感觉,她的那个姿态是柔弱的,隐忍的,隐隐透着一种绝望的感觉,沈渭南长久的凝视着她,在他以后漫长人生岁月中,苏然的这个姿态被永远留在了他的心尖处。
沈渭南转身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走的很慢,他感觉自己每走一步好像就有一些属于他的东西离他而去,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那可能很珍贵。
轻轻带上身后的门的时候,沈渭南在心里说:然然,我对你放手了,我们都走错路了,你要回头,好好生活。
这句话,沈渭南本来应该当着苏然的面说的,但是他不想太矫情,在他们的这段婚姻当中,他从头到尾都在做着错误的事情,走到这一步他愿意承担所有离婚的后果,哪怕是让苏然恨他。
只是他不知道是,当他终于轻轻带上身后的门,门锁发出一声轻响的瞬间,苏然被手臂覆盖的眼角下,缓缓的滑落下来两行泪水,苏然有多爱他,他不知道,这点可能连苏然自己都不知道,心心念念十多年的感情,从还是孩童的时候,从刚刚情窦初开的时候,一年一年的沉淀下来,已经不能用深厚来形容,对沈渭南的爱恋已经成了苏然这一生的执念,苏然又怎么可能去恨他。
这一夜这栋楼里两个房间的灯光都彻夜到天亮,这一夜沈渭南在书房里呆坐了一晚,凌晨时他换了衣服踩着晨光走出这栋房子,他没有开车,一件随身物品都没有带,朦胧的光线中他一步步的走远,没有回头,从那以后在很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第二十九章
沈渭南离开苏然的那天是周六,他离开住所的时候,站在门口的回廊处稍稍停留了一下,他看着面前的路下意识的就走了出去,然后他就一直走,一直走,他沿着马路走出清晨空无人烟的小区,然后走上小区门前的国道。
这个时候正是白天与黑夜交替的时候,属于夜间的生物现在正是要找地方安睡的时候,而这个城市属于白天的繁华还没有开始。沈渭南置身于城市的一角,缓步前行,四周空旷而安静,他如置身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里,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更看不清前方的目标。
机械的往前走着,他知道日头已经升起,他的身上已经感觉到了阳光的热度,他也知道身边开始热闹起来,他可以清楚的听见周围的人生车声,他可以清楚的感知到周围的变化,但他却感觉自己好像走入了魔障一样,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就是醒不过来,他虽知道身边都是人,几米外的马路上都是车,但眼前看到却还是一片雾气,看不清方向,只想机械的往前走。
沈渭南走在紧靠着马路的人行道边上,从外表上看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的步子迈的不紧不慢,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微微低着头,如一个早晨在散步的路人。
随着日头的渐渐升高,这座城市终于开始活跃起来,马路上的车辆开始渐渐多起来,一辆老旧的公交车在经过沈渭南身边的时候,忽然响起了一声尖厉的喇叭声,那声音传进沈渭南的耳朵里犹如一声惊雷,他浑身一震,惊出一身冷汗,终于清醒了过来。
这一天有着极好的天气,春日的阳光明媚耀眼却不灼热,沐浴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抬头迎着日光,看了看天空,最后终于被阳光刺到了眼睛,收回目光开始举目四望,身边人流如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