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到了庭院,刚才谈话声的主人见到他,立刻热情上前同他握手。这是缅甸当地十分有名望的纳昂将军,每年从白桑手里拿到的供奉,足够他挥霍几辈子,作为交换,他为白桑提供绝对安全的生存环境,为那种种肮脏不堪的交易做保护伞。
他们寒暄几句,便一同进了会客厅,阿辉面无表情守在门外。
“白先生,这次的货纯度相当高,买主十分满意,还想从你这儿再买一些。”
“要货可以,得加价。”白桑点上一支烟,眯着眼,“我们这次走海陆,遇到了点儿不愉快的事,损失不算在买主头上,但往后再想合作,需要多些诚意了。”
纳昂将军笑得和蔼:“那是,诚意白先生放心,他们一定拿得出,就看白先生这边什么时候可以交货。”
“十天后。”
“还能再早些吗?”
白桑摇头:“不能,我在中国待得太久,需要好好休息,十天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好,就这么定了。”纳昂将军拍响茶几,起身告辞,“改日请白先生到我家中赴宴,再过段时间就是内人生辰,白先生一定要来。”
“没问题,将军的邀请,我不敢不从啊。”
纳昂将军哈哈大笑,拒绝了白桑的相送,很快便离开。白桑望着庭院外绝尘而去的汽车,将还未燃尽的香烟拦腰折断。
“阿辉,有空派人瞧瞧将军宅邸,看都是什么人去看望咱们纳昂将军的,明白吗?”
阿辉多聪明,不必细说,立刻点头。
白桑虽然最擅长的是黑吃黑,但他做交易十分守信,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将产业做大的原因,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绝不会轻易涨价。他怀疑纳昂将军所谓的买主,其实就是他自己,以相对正常的价格买入他的货,转手再以高价卖出,且打着他白桑的名号,如若此,那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周奕从对面别墅走了出来,远远的看到他,唤了声白三哥。
“三哥,有关霍乱疫苗的研究,有新进展了。”他脸上隐隐透着病态的兴奋,将一份密密麻麻写满英文的报告那给白桑,白桑翻了两页,就没兴趣再看下去,直接让他挑重要的说,“我昨晚将疫苗做了改良,无意中发现了新的病毒,传染性极高,不易杀死,只要在缅甸扩散这种病毒,不出一个月,就能够让大部分人染上霍乱,到时候我们手里拥有独家疫苗,一定会大赚的!”
他说得激动不已,像是创造了世界第九大奇迹,整张脸泛着chao红。
白桑单手兜在口袋里,听完他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垂目片刻,忽然抬起头。
“阿奕,当初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呢?”
周奕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细细思考了会儿,说:“因为三哥救过我的命,既然如此,我就要为三哥卖命。”
白桑轻笑了声:“你确定是在为我卖命,而不是为钱?”
周奕脸色微变:“三哥怎么这么说?我虽然不能像三哥手下人那样,替你扛枪运货,但我有自己独一无二的方法,可以给三哥赚更多的钱,这就是我理解的卖命。”
“那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在某座荒无人烟的大山里度过余生,到那个时候,你要去哪里?”
“我陪着三哥一起。”周奕想也没想就回答,“三哥去哪儿,我就跟哪儿。”
“那如果我下地狱呢?”
白桑忽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格外凌厉,不禁让周奕心头微凛。
白桑会下地狱吗?
不。
谁都可能会下地狱,唯独他不会,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跺一跺脚震得整个缅甸地动山摇,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下地狱?谁又敢让他下地狱?
“那我就陪着三哥下地狱。”
白桑觉得好笑,于是就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
笑声清冷,粉红色的余晖铺满江面,江波粼粼美不胜收。周奕惊得不再作声,阿辉在身后亦不敢上前询问,只等他笑累了笑尽了,才听得一句低低的沉沉的话。
“我这辈子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地狱。”
…………
疫苗的事暂且被放下,可周奕不甘心,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狠绝毒辣的白三哥,忽然间变得优柔寡断,直到他见了柯七律之后,忽然明白了。
柯七律还是虚弱,一连几天都躺在床上,除了方便外,几乎就没离开过床。她也不做什么,阿满送来饭菜,就坐起来吃一点儿,吃完就又躺下去,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呆,又或者看着窗外的巨大的花梨树思考着什么,阿满看不透,但周奕看得清楚。
“三哥,她绝对是装的,千万别信。”
白桑将手中把玩的瑞士军刀放下,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她是装的?”
“一般人如果忽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又记不起发生过什么,怎么会如此淡定?这已经快一周时间了,她不吵也不闹,三哥不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