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缓缓的醒过来,众人劝着进了些粥食,老太太也不说话,拉着贾政的手落了会子泪,又被众人开解着躺下睡了。
次日起来,贾母召了众人进去,不免含悲道,“我都八十多了,还能看着你们几年呢?倘或有一天我撒手去了,娘娘若重提这话,只怕你们也不得不依。因此我倒想着,不如先跟你们说下,等我走了,这里就留给二老爷和三太太,东院儿仍是大老爷一家人的,环儿有自己的山庄,宝玉也有宅子,怡红院留给珠儿媳妇,到时你们各过各的去,我也管不了了。只是但凡我活着一天,这家断不能从我的手里分出去,若娘娘有什么怪罪,也只我一个人领罢了!!”
众人忙跪下答应着,贾政道,“娘娘必不忍逆老太太的心意,岂会怪罪。”
贾母拉过贾环道,“好孩子,我并不想抗命。只是娘娘贵为皇妃,身上也有天家的威严,如此也跟抗旨仿佛了,只怕有心人知道了又要生事,咱们家如今在朝堂上的也就你一个,也不知会不会带累你。”
贾环暗道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自己发愁,便忙笑道,“老太太不必忧心,圣上每天多少军机大事忙不完,哪会在意这等小事儿。倒是老太太好生养养才是,这一阵子着实太过忧劳了。”
贾政等亦趁着贾环的话开解了一阵,无奈贾母实在年事已高,这些时日以来惊吓悲恸过度,心神俱损,这一回便缠绵病榻,渐渐的竟连起身也不能了,三太太因听见贾母没提要接王夫人回来的话,心底稍平,又见贾政十分忍让,进宫那日的委屈也缓缓散了,日日与李纨、黛玉在贾母处照应不提。
这日眼见贾母好了些,吃得下饭去,正人人欢喜,门上忽然来人来禀道,“威远侯家的人来给环三爷送了个帖子!”拆开看了,原是东方泯邀了一回,贾母见了便道,“你也不用拘在我跟前儿,先时的那些好友同年的难得顾念旧谊,不怕咱们家这些的事,自然是欢欢喜喜的应了人家的约才好。”
贾环便换了衣裳带着墨砚方明去了威远侯家在西山的一间别院,离得琅環山庄也不算远,恰好白士辰也在,见了道,“我竟替你一大哭,什么糟烂事儿也都让你们家碰上了,又听说杨雄受了好重的伤,我总觉着十分不妥。”
贾环好久没见白士辰了,一时叙了些别后之话,三人又吃了两杯酒,贾环还要问有什么不妥的,忽听东方泯问,“听说史老封君近来身体欠安,我们也没个确信儿,不好贸然登门。”
贾环道,“确实不大好,这两天却渐渐又行了,要不我也不出来的。”
东方泯又问,“你看着老人家的样子,今次到底有没有凶险呢?”
贾环奇道,“听太医说着倒还不大要紧,只是他们哪有把话说那么真的,必得留上一线,又说了些老太太年纪大了,乃是人之常情的话。你却问这个做什么呢?!”
白士辰哈哈大笑,倒一伸手把东方泯的扇子夺过来,向贾环展开道,“你问他,不如问这把扇子!”
贾环不由莫名其妙,拿过摺扇前后看了看,不过是一把寻常木骨扇,忽然见扇面上画了一枝海棠,背面题诗,云,“斜阳寒草带重门,苔翠盈铺雨后盆。玉是Jing神难比洁,雪为肌骨易销魂。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
虽无落款,贾环阅之却十分眼熟,不过因海棠花图一下忆起来,这首不就是当初大观园里起海棠社时探春的诗作么?只是尚未领悟,又见东方泯瞪了白士辰一眼,略有些尴尬道,“早闻府里令姊妹皆诗才了得,我读着这首极为心仪,可惜我诗才一般,只怕不能为之一和。”
贾环不由道,“这定是我二哥的事了,竟将这些闺阁戏作也传扬出来,也太不避讳了些!”
白士辰笑道,“你竟如此不解风情,听不出尚杰话中之意!!”
贾环闻言十分不解,看了看东方泯的神色,一时有些省悟,又不大肯信,问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泯见已说破,索性道,“就是你想的意思!我不过因此想要问问你,若你觉得差不多能成,我便回家去请长辈下定,只是怕倘或史老封君有什么不好,岂不又要将令姊的事耽误了?”
贾环惊讶道,“你不过是见了我姐才一回,难道就看中了不成?究竟这些作诗什么的,也当不得日子过。”
东方泯有些不自在道,“这不过是一个小因,你只说怎么样罢!”
贾环虽想着这也是一门好亲事,贾母和贾政、三太太只怕十分求之不得,东方英和东方泯的人品他也信得过,但也不好立时就答应,只道,“我说了又不算,先回去替你问问呢!”
东方泯笑道,“这我还不知道,要的就是你这话!”三人于是又说笑了一阵,贾环被赶着回去办这事不提。
58
58、各自门 ...
话说贾环回了贾府,一路上猜想可能是上回去寒梨寺时,东方泯见了探春,因此种下了一段心事,而且回来时三家也一起走的,贾环去接三太太和探春,恰碰上东方泯去接的威远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