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省省力气,能逞口舌之快何必去挨刀,“皇上如今多大了?”
赵周行不太明白何守为何问起自己的年纪,不过还是照实答了,“十七。”
“依礼,女及笄,男束发,当嫁娶。赵以礼立国,上至天子,下至百姓,无不遵守礼制,十五嫁娶,乃是祖制。就连先帝都不曾破坏这个规矩,皇上您,难道要做一个不受礼法不遵礼制之人吗?”
赵周行反问:“赵国可有女子登基的先例?”
何守犹豫答:“此前确是没有,但……”
赵周行继续反问:“之中,可是有一则,言明只有皇家男儿才能登基。”
何守只能照实回答:“确实有这样一条。”
“那看来朕本身就是不合礼制的人了,既然如此,朕为什么还要遵守什么礼制?”
赵周行以为这下这老东西该没话说了,没想到何守却很冷静,“关于这一点,臣不敢苟同。”
“不妨说说你的不敢苟同。”
“如果说女子登基是不合礼制的,那么立皇上为太子的人就是不合礼制的。皇上若执意认为自己是不合礼制的人,老臣是否可以理解为,皇上觉得先帝是个不合礼制的人?可老臣以为,先帝所做事事皆无违反礼法之处,先帝是个守礼之人、此一臣不敢苟同之处。当中,虽有言男子登基,却并未提及女子不可为帝,故而皇上所言,并无依据。此二臣不敢苟同之处。”
赵周行手下一个不小心,把那朵可怜的花掐掉了半片花瓣,这老骨头歪曲事实的能耐倒是厉害,偏偏她还找不到什么能够反驳的地方。现在要是说“朕不是那么想的”,岂不是直接就落了下乘。
发发天子之怒也无不可,只不过老骨头大约也见得多了,未必会怕,否则也不会一下朝又来找自己麻烦。真是个麻烦啊,麻烦……
赵周行原本还想着怎么应付这个何守,现在却只有一个想法,哪天挑个毛病把这老骨头贬出京城,眼不见心不烦。
她这边心思纷乱,反弄得何守心里没底了。赵周行既然一直是背对着何守的,何守自然是看不到她表情,现下连话都不说了,何守更别提从中得到什么信息了,这一室的沉默起初还叫何守有些成功在望的志满意得,此刻却又渐渐转为了不可喘息的莫名压力。
毕竟就算胜利在望了,要是胜利迟迟不来,反而比看不到胜利的时候,还打击人。
就在他心中忐忑时,赵周行终于开口了,可惜说的并不是他想听到的内容。
“朕守孝二十七日,登基三天,你们就要求朕择日选婿,须知礼法有居父母丧,守制三年。三年不得婚嫁,不得宴饮,不穿吉服。现在你身为礼部尚书,却来劝朕破坏礼制,不守孝道,这礼部尚书是不是该换人了?”
这一番话说的何守后背冷汗涔涔,当即诺诺,不知如何反驳了。
第2章 第二章
赵周行对看着一个白毛耄耋的老头子批奏折没有任何兴趣,她又不想随便就放过何守,于是转身自顾出了御书房。
现下正是仲春,外头花开的正盛,赵周行一时无事,也不想在外面批什么奏章坏了这满园的春光,索性在园内赏玩起来。
待走了一路,也有些累,就近入了个亭子,打算歇息一阵,可巧忽见一人从远处走来,看目的地正是她所在的这个亭子。
赵周行一时觉得奇怪,她已经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应该也看到了她,却不行礼,一直走过来坐到赵周行对面。
这人坐到赵周行面前,赵周行却发现自己好像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不细看时,对方身周仿若有祥云金霞环绕,细看时,又如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赵周行猜自己是太累,有些眼花,没有深究。正要开口问这人是谁时,这人却先于她一步说了话,那声音也辨不出男女,只听道:“陛下可愿与我下一局棋?”
赵周行心道这人有趣,于是答应了,吩咐人去拿了副棋过来,就在桌上摆开,猜先抓子,赵周行执白,那人执黑先行。
初时下的极为快意,赵周行几乎是步步紧逼,大龙将成时,却未提防对方一子截断,随后反杀。这棋局又怪,杀的棋面上最后只余三枚白子,已是绝无挽回可能,赵周行只能认输。
那人将三枚白子收于怀中,起身离去。赵周行奇怪,正要叫住对方,忽然听见流珠在唤自己。
再看时,那人已经不知去向,面前桌上也没什么棋盘棋子,流珠还在她耳边说话:“皇上,天晚了。再睡要着凉了。”
赵周行这才意识到不过黄粱一梦,可这梦她总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决定去请教一下高人,“摆驾晋天观。”
晋天观原来不叫晋天观,叫奉天观。后来赵周行她爹赵奉登基,为了避讳就改成了晋天阁。
晋天观住着的是赵国的国师,国师的年纪不知几何,只知道似乎是从赵□□那时候起,国师就已经是国师了。
这国师虽然在传闻中已经老得不能再老,恐怕眉毛都是又白又长的了,可是见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