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认出是皇族之物。他翻身上马,拱手道:“在下急返楚复命,恕无法相陪,姑娘切记注意安全,望有缘再见。”
她认定他是楚国皇室之人,当时年纪较轻,便日日盼着能早些长大,求皇兄将那人寻出来,将她许配给他。
她为之倾心的人啊,怎么可能是祁王呢?
怎么可能呢?!
锦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在地上有些狼狈又有些疯乱地摇着头,仿若仍是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他紧紧抱着筠川,一步步逼近梁罗伊,眸色森然令人胆寒。
“你……你不认得我了么!?”她又惊又惧,在地上狠狠瑟缩了一下,分不清此时的疼痛到底是因为伤口还是因为心。
“我该认得你吗?”他语气毫无波动,若睥睨苍生一般淡然看着她,目光毫无怜惜之色。
面前宛若天神一般的男子看怀中人的目光温柔而缱绻,看自己的目光却嫌恶又淡漠。
仿佛自己是泥泞中的一团垃圾。
心肝俱碎。
☆、一人敌万
梁罗伊疯狂摇着头,有些苍凉地笑了出来,泪水氤氲了双眼,她失声叫道:“你怎么能不记得?!我是……”
话未说完,只见她猛然睁大双眼,身子软了下来,眼中还带着震惊和不甘——她到死都未曾想到,自己在心上人的眼中不过只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甚至,命如草芥。
“不管你是谁,我要你记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调冰冷,略无丝毫波动:“敢动我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她爱他,他杀她。
而他杀她,只是因为她对他珍重的那个人动了杀心。
梁王方才正陷于极度震惊之中,如今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直疼爱有加的妹妹死在面前,才突然醒过神来,心中悲愤交加,怒吼一声:“给我杀!!”
望向梁军宛如拼命一般杀气腾腾,锦玚淡然一笑。他先是暴退数百步,又将筠川安放在君易临身边,在她额头上如小鸡啄米般亲了一下,宠溺一笑:“等我回来。”
旋即一人淡然走向梁国万人大军。
他轻轻抬起了手掌,脚下步伐不慌不乱。就是这微微一动,却令得原本吼声如雷的梁军气势一滞,向前冲的速度也缓了片刻。
掌风慢悠悠地推出,一条凝成实形的庞大金龙顿时风驰电掣般向梁军袭去,巨大龙尾狠狠一扫,人便成片倒下,甚至连一丝□□都来不及发出。倒下的士兵宛如陷入甜美的梦乡一般,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锦玚的每一步都看似闲庭信步,但那威压却越来越盛,使梁国士兵一个个面色chao红,表情扭曲异常,估计是伤到了内里。
一人敌万人,落血皆无声。
不出数息,梁军已经折损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而却是连对方的一片衣袂都未能触碰到。梁王被这威压逼迫得单膝跪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血色与愤怒,却也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咽下这苍凉悲壮。
来人仍在不疾不徐地行着。每一步都有弟兄付出生命,每一步都有人痛苦吼叫。
“兄弟们!”梁王死死咬着嘴唇,以至于一丝血迹留下,声音嘶哑而痛苦:“撤!!”
锦玚面无表情地看着梁军如丧家之犬一般溃散而逃,再无半点气势,缓缓停住了脚步。这一收势,无形威压散去,梁军便脱力一般齐齐软倒,再就是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
“此番之后,定要长长记性,莫要动不该动的心思,也莫要杀不能杀的人。”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眉目之间是帝王威仪、睥睨天下之姿,令人莫名想要臣服跪拜。
否则,公主和死去将士的结局就是他们的下场。
翩然转身,少年袖袍纤尘不染,衣袂翻飞,一眼便望向百步外,嘴角转而噙着一抹纯净的笑意,仿佛身后并非尸横遍野之景,而是繁花似锦,星辰漫天。
筠川怔怔望着他,无法言语。
她脑中仍是梁罗伊死时满脸求而不得的不甘和扭曲的痛意,那凄惨而苍凉的笑声,犹然回荡在耳中。
对方甚至未能伤她分毫,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锦玚……”说不清此刻复杂的心情,筠川低头显得有些沉默。
他长臂一揽,将她拉入一个有着淡淡竹叶香味的怀抱。他埋首在她肩窝,嗅着她沁鼻的发香,轻轻叹了一声。“丫头,我只希望你能安好。”
她不知道,她一刻不在他身边,他便时刻忧心,寝食难安,夜夜辗转,难以入梦。
她这样一个女子,太过特别,特别到他如斯珍重,又珍重到有些不知所措。
尘世浪迹二十余年,他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这样放纵一个人走进他的生命,他的内心。
她既不知,又如何言说?
无从说起。
他又是幽幽一叹,却仿佛已经包含千言万语。这一叹落在她的肩上,如一片随风微扬的白色羽毛。“我也希望你能安好。“筠川在他怀里抬起头,双手慢慢环绕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