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韩愔,虽并不懂那些京城贵女圈子里的规矩礼仪,但是因在禅寺生长大,为人温柔,身上有着难得的让人望之平和之感。
“月儿!”清澜在棠竹的伺候下起身,把经卷安安整整地放在案头。
南月赶紧过去见礼。
韩愔见南月来了,她抬头微笑着轻唤了一声“月儿”。然后又继续抄书,并不过去,等抄完了那一节,才拾了凳子,过去陪着娘俩个说话。
南月又趁此机会打量了几眼韩愔,她的宁静不同于简蘅读书识文而生就的孤高,她的淡然不同于时雨见多识广而长养的大气,她的温柔不同于江蓠善解人意的爽利可人,却叫人看了就心生喜悦,心境自然。
等韩愔走了,南月便直接问了,“姑母是拿愔愔什么个意思?”
确实,这样日日养在身边,又不同于南月的血缘亲近,若是说没什么想法,那才奇怪了。
“清止师父一手教养大的,不管哪些方面,都是一等一的。只礼仪方面欠缺了些……但是教得回来,而且也未必就那么注重。只是这出身实在是差了些。”
南月不语,她心里打量着姑母可能是动了用这个女孩子取代简蘅的想法的,但是这样未免太伤了姑娘的心,姑母心里也未必舍得。而且实际上去看,韩愔的家世,别说是皇子了,就是配自己的哥哥也不是合适的。
却见清澜突然看向她,笑骂道,“你心里明镜似的,还问我做什么?”
南月也笑,“姑母,其实月儿在想,若姑母真为月儿哪个哥哥说了这个韩姑娘,又有谁能反对呢?”
清澜这样一想,她和哥哥自然没意见,皇帝……自然也不会有意见,皇帝在娶低这件事情上向来大度。
“只不过人言可畏罢了。”
南月听了一笑,状似无意道,“那陛下当年娶姑母的时候还不只人言可畏呢。”
皇后自幼无父无母,无父命不好,无母少教养,寻常人家相看媳妇都不愿要这样的姑娘,更何况是皇家。再者没有家财也没有地位,苏清政那时刚中状元,清澜再好一些,也只能是在哥哥当时的职位上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嫁了。
南月似乎猛然惊觉一般,低下头去,“姑母,月儿失言了。”
清澜心里还有些发懵,听了这话才看向她,“无事。听说半山腰山塘里的荷花开了,我们先出去看看逛逛,等会儿回来再吃斋饭吧。”
“好。”
南月一回来就往苏清政的书房里去了,见苏清政紧锁眉头坐在书案前,便去泡了一壶茶水送了过来。
“父亲……如何了?”
“你问的是什么?”苏清政喝了一口茶水。
“昨日去宫里进学,翎哥哥私下对我说起,有大臣敬献了陛下两位美人,陛下收了……”
苏清政沉默,“娘娘那里如何?”
“一切都好,生活上没什么碍事。……今日我小心提了一下陛下,娘娘看不出来什么神色,却全没有回去的意思。”
“为父的人早一个月就已经找到了,二殿下那里,听了回音,是没有回来的意思了。陛下那边的人也在找寻,估计找到也就是不远的事情了,我的人又要小心地躲着陛下,都是烦难事。”
苏清政话语间带上了浓浓的颓然。
南月在位子上痴坐了一会儿,“父亲,叫翊哥哥带了简蘅往深山里逃……”
苏清政看了她一眼,南月自觉这话说得有些幼稚,也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好歹苏清政并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我给娘娘写一封信吧。”
说着他就走到了书案边,“为我研磨。”
这就是给她看的意思吗?南月心里俨然升起一丝受宠若惊。
南月一边研磨,一边看她父亲写信,见全如同一般家书,问得是寻常话语,家长里短,身体康泰之类的话,之后又谈到了二殿下的事情,却也是浅谈即止。南月实在闹不明白,如今这寸步难行的情况,她爹写下这样一封信,意欲何为?
思索间,他爹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有想玩物,可来信告知,有想行事,可先为之,不因地移而改汝本性,乃兄自当鼎力护之。”写完这句话,她爹就停下了笔。
南月顷刻间似乎明白了她爹,人家所谓“先有君后有家”,在她爹这里从来都是行不通的,她爹从来就是把自己的亲人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
这样想着,她突然觉得那话可以对她爹一说。
“父亲。”
“怎么?”苏清政抖了抖那信,看墨迹干透了没。
“前几日宁王妃在家中做了一个小宴……女儿再见了那林家姑娘,孩儿还是觉得,那林家姑娘,配不上我大哥。”
苏清政的手一顿,然后神色不改地将那信折起来,放进信封,“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罢了。”
南月急了,“父亲是不知道,我私下里拿林家姑娘偷偷打趣哥哥,哥哥虽不似前年腊八宫宴那样与我争执,可是也不愿提及……”南月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