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洛云忽然假装无心地轻轻提醒道,“娘亲,妳先把姜切片,往锅里再添上些水。”
苏婉有些尴尬,但还是如获大赦般地照做了。
之后很有默契地,洛云每说一句,苏婉便依言照做。
苏婉之前从未做过这类粗活,但到底还有女子本能的细心与伶俐作后盾,经过大半天手忙脚乱的忙活,灶头终于烧旺了,热腾腾的姜汤被盛了出来,一口锅里煮着米粥,另一口锅里则蒸着包子和蛋羹。
苏婉顾不得擦把汗,连忙把姜汤端到洛云面前,轻声道,“妳,先喝这个,我第一次弄,也不知道好不好。”
洛云只是一动不动地看她,苏婉正待要说话,他却起了身,就用自己的袖口轻轻地替苏婉拭去了鬓角的汗,然后默不作声地再次坐下,舀起碗里的姜汤送入嘴里,只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头。
苏婉紧张地道,“若是难喝,我便去重做。”
洛云抬起头,忽然轻轻地道,“洛云手抖,握不住勺子。”
他神色依然十分平静,然而却还是藏不住眼中一闪而过的调皮笑意。
两人这么僵持一番。
苏婉叹了口气,心里道,本来就是欠了他的。
面颊发热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轻轻吹一吹,送到他嘴边,洛云乖乖张嘴喝下,一勺一勺,这么喝完了一碗姜汤。
姜汤之后,还有米粥,蛋羹,也是依法炮制,全部吃完喝完,苏婉刚想去收拾碗筷,洛云忽然道,“娘亲,若是娘亲真心想待洛云好,那就先坐着别动。”
苏婉不知他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但他的聪明却很显而易见,看似极为普通一句话,却表明他从头至尾都对苏婉的心思无比明了。
若是,真心想要,待他好。
若是,真心想要,补偿一些什么。
苏婉果然依了他言静坐着不动。
洛云淡淡一笑,起身贴近苏婉身边坐下,不带一丝狎昵地把头靠到她胸前,半阖上双目,困倦地道,“娘亲身上好香,让我这般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婉大气都不敢出,身子僵硬着,却也只能这样万般煎熬地坐着。
洛云忽然在她胸前喃喃地问道,“娘亲是就今天过来照顾洛云一天,还是以后,都会过来?”
苏婉一时怔了一怔。
洛云又自言自语地道,“算了,我也并不值得娘亲怎么样。”
苏婉静默了半饷,忽然极为冷静地道,“我知道,妳一出生,我便亏欠妳,妳恨我,耍弄我,都在情理中。但我却是真心想弥补。”
洛云还懒洋洋地半阖着双目,听到这里却忽然笑了起来,“娘亲有话不如直说。”
苏婉下了决心,一言一语条理清晰地道,“先前那些……荒唐事,妳与我,便都当没发生过。我准备,把妳带回苏家,该是我能给的,我都给妳。”
慈母yin(四)
洛云阖着双目许久未答,就在苏婉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时,却听他到带着倦意笑着道,“娘亲怎么说便怎么样好了。现在先让我睡觉。”
苏婉有点心慌,忍不住轻轻地推他,“妳要睡觉,便到床上去,这么靠我身上,成什么体统。万一等等有人进来呢。”
洛云闻言忽然睁开一双美目,幽幽地道,“原来娘亲又在骗我。”
苏婉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瘟色,“我骗妳什么?”
洛云做出一副无辜状,“娘亲刚才说,该是妳能给的,都给我。如今洛云体弱,只是想靠在娘亲身上小憩片刻,娘亲也不答应,这不是骗我又是什么。”
“妳……”苏婉一时语塞,偏又实在找不到反驳的词句,只好就这么着了他的套,无奈地妥协道,“那只得一会儿,一会儿妳便起来,知道吗?”
洛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这么笑一笑,便又靠到苏婉的胸前,毫不客气地将那馨香柔软的两团作了枕头,苏婉被他靠得身上酥一阵麻一阵,难受无比,偏偏又不能动弹,真是度日如年。
洛云忽然轻声问道,“娘亲怎么了?”
苏婉忙摇摇头道,“没怎么。”
洛云却只是这么问了一声,便枕着她的胸脯再度阖上了双目。
苏婉屏着气,看着洛云那浓密的长睫轻轻抖动着,轮廓Jing致的嘴唇微微有些起皮,这般陌生又熟悉的脸庞。
心念一动,手不由自主地就想要伸过去触摸那嘴唇。
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止住了心猿意马,为人母者,怎还能这样荒唐不知廉耻。
面颊一烫,额上渗出细汗,苦笑了一阵,竭力收敛心神,只将自己作那没知觉的木头人。
不知这般被他靠了多久,直到外面的日头变红了,手臂也早麻木掉,洛云这才懒洋洋地从苏婉身上起来,揉揉脖颈,忽然见那苏婉一件单衣的后背部分已经被汗沁shi,他看在眼里,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微笑道,“娘亲辛苦了。”
往下这三日里,苏婉每日都过来照顾洛云,替他熬药做饭,确是一副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