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儿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只不过进进出出,见了也是不忍。
又不是铁打的人,他的脸上还带着干透的血迹,像是受了伤的,这样一番……怎麽支持得住……
想送些水给他喝,他紧抿着嘴,以沈默表达拒绝。
乌岳低着头继续直挺挺的站着,直到前方地面出现衣衫一角。
关节处已有了僵硬,曲膝跪下,引出几下不稳摇晃。
他的声音干涩而沈闷:“属下办事不利,有负大少爷的嘱托。属下自甘受罚,但凭处置。”
若那时,不应允她的拖延,若那时,当机立断的将她带回……他心知不妥也预感到了危险,可他竟应允了她留下,没有及时把她带离皇。
小九……
他难辞其咎。作家的话:这里说一下,怀孕满三月流掉的叫“小产”,但小九子是不到的,我也懒得去细究了,就也称其“小产”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难眠夜
责怪。
若无责怪,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追究底,是谁的责,该怪的又是谁?
若把责任全部推及他身,是否这样就能得以轻松?
若将责任全部撇净於己,是否这样就能无愧无疚?告诉自己,事实已就,他无力改变,结果已成,他无法扭转?
沈重的吐息,看着面前这个男子,眼中隐隐,闪烁着痛楚,而他知道,自己的眼里,自己的脸上亦与他一般。
乌少正垂下眼帘:“她还未醒。”
闻言,那垂下的双手有了细微一颤,像有一把匕首直进了心口,疼痛之外连呼吸都倍觉艰难。
“下去吧。”乌少正淡淡道,“回去整治伤处。之後,兴许还有事未完。”
隔了一阵,乌岳才吐出一个“是”。
转身迈过门槛,略一停顿,乌少正抛出一句:“若她醒了,我会让你知晓。”
焦急无用,悔恨无用,自责也无用,不能替她担下所受的一切,不能守着她陪着她……但若能知道她无碍,这便够了。
乌岳闭了闭眼,哑声再应:“是。”
当日头西沈,夜幕降临,墨九终於醒来。
山儿红了眼睛,乌少正与乌风乔强抑激动,对视间,皆是松了一口大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大夫。确定了墨九已无大碍,重开了方子再仔细嘱咐一二,大夫背着药箱离去。
只是,绷起的心神似乎并没有那麽容易缓下。
醒虽醒了,但醒来之後的墨九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她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上方的床帐,之前大夫在说话,她仿佛没有听到,房里有人床边站着人,她也仿佛是全无意识到。
突然晕了过去,这会儿人醒了,一时半刻神志未醒,也是正常的。山儿这样想道。
於是,她凑过去,小心,轻轻的问:“还疼不疼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墨九的视线缓缓的转了过来。直愣愣的盯着山儿,没有说话。
山儿心里一阵发酸,只把声音放的更轻更柔:“你晕过去了,还记得麽?”
墨九的目光飘飘渺渺,落到了山儿的身後。
山儿知趣的让开,乌风乔步来在床边坐下,眼神深幽,乌少正也走了过来,浅淡的局促浅淡的无措,犹豫过後,他低沈的开口:“没事了。你已回来,这里,是你的房间。”
墨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仍是安静。
“大夫说,你身子基弱又受了惊吓,母体不稳,胎儿……便保不住了。”即便艰难,定了定神,乌少正继续说着,“大夫还说,按方子调理休憩些时日,你很快就能恢复,也不会有什麽後患。”
这几句令那呆滞眸光中生出了点滴动容。
孩子……
墨九微微一颤。
原来……在她也不知道的时候,她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孩子……
原本清澈的黑眸似罩了层薄雾,里面有水光若隐若现。一点哀一点怨,几分错愕还有几分的痛,这样的眼神令乌少正口一揪,略偏过头去仿佛是无法直视,嘴上力持平稳道:“总之,养好身子要紧。其他的……莫要再想了。”
墨九的视线复又投回头顶的床帐,僵硬而麻木。
“九儿。”伴着一声低唤,乌风乔触上那抹脸颊苍白。
墨九一动不动。
“都过去了。你……”看着她的样子,乌少正欲言又止。
墨九理也不理。
她只兀自睁着眼出神,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见,魂魄像是脱离了开来,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
身体的伤缺可以愈合,那心里呢?
心里的……又该如何?
叹息,无力,无法,兄弟俩人颓然离去。
房里只剩下山儿,她扑在床头,一声声的唤,急急切切。
“你这是怎麽了??”
“你害我担心得要死,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