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的手到腰上,抱着黎朔,半眯着眼睛微微仰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黎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叫的太顺口了,没办法。”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夏一南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就在丹尼斯死后不久,”黎朔低声说,“我的记忆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想着往后拖一拖,也没关系。”
夏一南笑了:“你在我面前撒谎的技术真烂,一眼就能看穿。”
黎朔没说话,在他额前吻了吻,然后轻轻推开了他,结束这短暂的温存。夏一南捡起地上的黑伞,抖了抖上头的水,递还一把给黎朔。
黎朔接过来,撑起。夏一南说:“记得我在车站的时候和你说过,只要你能回来,我就考虑一下么。”
当时决战在即,黎朔就要前往北方镇守防线,而夏一南守在了南车站。黎朔愣了愣:“记得啊。”
“当时你还是回来了,所以我就开始考虑了。”夏一南说,“本来可以更早告诉你的,比如在白墙医院的时候,但你问都不问。”
“可我怎么知道呢,记忆里我已经死了。”黎朔叹了口气,“大概最后能见到你的模样,不怎么好看吧。”
“我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觉得我会介意这个么?”夏一南挑眉,“我从不以才识美德、勇气武力来衡量人,喜恶全凭自身。虽然你的很多理念与我完全相反,道德标准也不符合我的认知,但必须承认你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明日可期的存在。怎么样,这就是我的答案了,你的呢?”
水顺着黑伞的边缘留下,雨突然就大了起来。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黎朔撑着黑伞,背后仍然是流淌的灯光。
很久以后,他轻声说:“抱歉,我改变主意了。”
夏一南身上还披着他的灰风衣,上头热切的体温,在这一刻终于完全褪去了。刚才亲吻时染上的雨水开始渗下去,挺冷的。似乎是有些疑惑,又似乎是无措,他半眯起眼睛,几秒钟以后才点头:“我知道了。”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冷。像我这种怪物,即使是冒雨睡上一整晚,也不会感冒的。”夏一南笑了笑,撑着伞退后几步,独身一人走进Yin沉的天幕下,从来不喜欢纠缠,所以没有丝毫的犹豫。
黎朔独自在原地站了很久,等到热闹的酒馆都灯火渐熄,才同样迈步,身形隐没在雨幕中。
……
半年后,阿卡迪亚新城区。
赌场里灯火通明,全息投影下电子荷官发着牌,一张张飞速落在每一人的桌前。坐在韩乐对面的年轻人,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有着清秀而年轻的面貌,笑得温和,第一眼看去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韩乐知道他的大名——白先生。这新城区最大的地下赌场就在他的名下,所有狂热赌徒都知道这个圣地,毕竟不是谁都像白先生一样,能让阿尔法的监控消失在这样疯狂的夜晚。
关于这个人,阿尔法似乎永远束手无策。这么多年他仍然未被逮捕的理由,韩乐听人说过,阿尔法根本无法识别出他的样貌,又或者说在那些万千运转的程序,独独对白先生网开一面。
这一点究竟是真是假,韩乐也不知道。此刻他手心发汗得厉害,毕竟是第一次,和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对局。
白先生极少参加赌局,偶然的几次,也没有偷偷Cao控荷官主宰输赢。冷静一点,韩乐告诉自己,就跟普通的对手一样。
然而运气偏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在白先生第三次打出同花大顺的时候,韩乐按捺不住了,猛地起身:“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面前的年轻人抬眼,笑说,“赌场有赌场的规矩,愿赌就要服输。”
“赌场也不该容许出老千。”韩乐心中有点发怵,但还是高声说,“这一点白先生肯定比我还要清楚!”
“你有证据么?”白先生依然笑得温和,似乎想耐心听他下一句的辩驳。
韩乐咽了咽唾沫:“谁都知道,在这里阿尔法完全在您的掌控下。这些荷官,”他指了指,“能被随便Cao控。”
这动静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不乏新城区的诸多权贵,他们眼中满是玩味,期待着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论家底,韩乐确实不敌这里的大部分人,于是他喉结滚动,可耻地怂了,自己默默坐下。
“没关系,”白先生的语调依然亲和,笑容里不带半点不满,“再来一局吧,这回运气说不定就好了。”
这句话让韩乐开始怀疑,刚才是否真的是偶然。于是筹码再次被下好,荷官挂着甜美笑容,扑克纷飞在空中,悬在两人的面前。
再次出牌,仍然是同花大顺。
这下明眼人都看出不对劲了。韩乐从来脾气就急,因为家底殷实没受过委屈,当即再次站起:“白先生,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白先生笑:“证据?”
这里荷官全在他掌控下,绝对不可能有人能找到所谓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