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舜垂着眼帘,平淡说道:“我答应了齐王,生两个孩子,过继给他。”
齐王?她称呼元惟为齐王!她决绝的改变了元惟的存在,决裂了挚友的关系,甚至不是皇长兄,只是以天下为重的身份。贺云开震撼于她的决定,若是有一丝余地,她绝不会对元惟这般狠下心,他明白了,道:“我接受。”
是的,谢韫舜和贺元惟不复以往,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所作所为,她的理智不允许她再视他为挚友。
谢韫舜告知道:“给他一子一女。”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你做主即可。”
谢韫舜冷静的提议道:“由我朱批奏章之事,你不妨重新考虑。”
“我主意已定,我们是夫妻,彼此信赖,彼此仰仗。”贺云开不假思索,迎视着她的探究,他苦涩的道:“实不相瞒,我不情愿你生的孩子唤别人父王,极不情愿。但我理解你这样做的苦衷,定是不得已的选择,是为顾全大局,我接受。”
谢韫舜的心在阵阵发紧的疼,贺元惟恩威并施提出条件,了解她的软肋,她无能为力,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贺元惟宁可得偿所愿,而抉择与她情断义绝。
贺云开郑重说道:“韫舜,我真的很在乎你,只要你和我两情相悦,其余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我都能接受或不在乎。”
谢韫舜了然,事到如今,她自是了然。
天亮了,御医被从暗道送至大殿,战战兢兢的为皇帝清理伤口,重新包扎,并按皇帝的命令,对外宣称是摔伤了背骨,伤势不轻亦不重。
谢远川率兵到达柘翠园,见到满地尸体鲜血,震骇不已。谢韫舜对此缄口不言,只吩咐谢远川派人迅速处理尸体,冲洗血迹。
晌午,天高云淡,园内已无血腥味。
大殿内,贺云开放松的趴在软榻,看到简单的膳食端来,注视着款步走近的谢韫舜,旁若无人的温言道:“韫舜,请喂我用膳。”
谢韫舜脚步一顿,侍女们摆放好膳食,自觉的退下。
贺云开目光恳切,轻道:“喂我,我饿了,很饿很饿。”
谢韫舜脸颊微红,知道他重伤疼的动不了,便由着他。她径直走到桌前,将每道菜都盛一些,席地而坐,一口一口的喂他。
贺云开细嚼慢咽,尽管她表现出镇定,他能感觉到她的害羞,她的手在颤抖。他愉快极了,吃的很香,眼神里是浓烈的爱意。
谢韫舜初次做这种喂人用膳之事,颇为拘谨。她不禁觉得,他会仗着伤势得寸进尺。
用完膳,他们就返回京城了。贺云开趴在软榻上,连同软榻一起抬上马车,谢韫舜陪在榻边。
在大批禁军护卫下,马车极其缓慢行驶。贺云开瞧着她的娇容,可怜的道:“疼,伤口很疼。”
谢韫舜立刻道:“颠簸的不适?让马车停下?”
贺云开坦言道:“不是因为颠簸,伤的重,不动也很疼。”
谢韫舜蹙眉,他除了承受着疼、趴着养伤,无计可施。
贺云开温言道:“摸摸我,转移疼的感觉。”
谢韫舜一鄂,果不其然,他得寸进尺了。
“摸摸我的手。”贺云开把手挪近她,温存视之。
谢韫舜迟疑了片刻,轻轻的摸了下他的手。
贺云开教她道:“握住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摸。”
只是闻言,谢韫舜就已羞赧的向后缩了缩。
贺云开温柔说道:“伤口真的非常疼,很难受,韫舜,求你。”
谢韫舜看清他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以及他难受的表情,无助孱弱,可以想象的剧疼。她深吸口气,慢慢的握住他的手,矜持的垂目,轻轻的摸着他的手指。
他的手掌厚实,手指粗长。她的手白皙的泛着光泽,手指修长。
贺云开隐隐一笑,虽然她只是轻轻柔柔的触摸他的手,他就开怀极了。知道她心善,知道她羞涩,他会让她习惯和他亲昵。
谢韫舜实在无法漠然置之,她很清楚,他的伤是因她而受。
贺云开的疼意得以缓解,闭目养神,在她的陪伴和触摸下,他疲倦的睡着了。
望着贺云开安详的睡态,谢韫舜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贺元惟的话语:‘此时此刻,我可以杀掉此处我要杀的任何人’。一幕一幕皆在一念之间,他们仨人都懂得没有选择的那一念的结局是什么。
马车行驶的极其缓慢,在傍晚才驶入皇宫。当贺云开睡醒,发现马车停在乾龙宫,便吩咐马车驶去祥凤宫,他对谢韫舜坦言道:“我有近三年没有在乾龙宫的寝宫就寝了,不习惯。”
谢韫舜知道,他总是就寝在她的祥凤宫。
到了祥凤宫,侍从们小心翼翼的抬下软榻,贺云开平稳的趴着,软榻直接抬进寝宫的床边,紧贴着床,垫起软榻跟大床一样高。
贺云开温温和和的索要着她的照顾,目光寻着她的身影,眼神里满溢暖柔的光,让她寸步不离的陪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