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一直都知道。”韩朱催马向前,目光在尸首之上来回扫着。地上几许细微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翻身下马,捡起刺在尸体死xue上的几枚银针。
然而,握针的那一头,结着已干的血。
韩朱心中大惊,他立即丢开针上马,狠狠一鞭下去。马儿惊呼,瞬间冲向前去。
“韩朱你他娘别急着寻死啊!”陈仰在他身后大嚷,“前面都是匪贼喽啰——”
他说话之时,韩朱已拔出叹云剑,直冲喽啰而去。他瞳色急转,幻境铺开,猝不及防的喽啰,只一瞬间就中招几十人,全被赶上来的军队斩杀。
“邪门了!那不是韩朱吧!”见他居然只身一人闯入深处,陈仰忍不住困惑道,“正好,今天能把这些家伙一窝端了!”
越深入,血越多,简直成河。若不亲眼所见,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女医者亲手办到的。此时韩朱心里只有寻找俞昭的念头,根本不去管那些尸体的死相。
骤然,他见到七八个喽啰正将一人团团围住,而那人正倚靠在灌木上,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一颗脑袋,浑身是血,眼睛已难以睁开。
“娘们儿,放下首领的脑袋,兴许我们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其中一个喽啰比了比手中连弩,“箭上的毒差不多发作了吧?要不要再试试?”
俞昭强压下气血的翻腾与剧痛,却是恶狠狠地笑起来,骤然睁眼,冷冽目光刺得所有人心中一跳。
“我俞昭即便死,也不劳你们动手。”她轻轻道,丢开楼鲲的脑袋,用最后的力气抬起剑,朝自己脖颈划去。
“阿昭!!”嘶哑的哭喊声传入她耳中。俞昭却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幻觉。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声哭喊,剑分明划破了脖颈,她却没觉得疼。
温热的血溅上了她前额,血色之中,俞昭仿佛看到了俞相承,看到他在微笑着对自己摇头。
“阿爹……”她喃喃,终于撑不下去,闭上了眼睛。
第7章
二十四
“有剑心固然好啊,一点也不会为外物所动。可是你知道吗?以剑为友的人,是世上最孤独的。
“但我认为,有剑心并不意味着冷血。”
韩朱说过的话,回光返照一般在她脑中回响,甚是清晰。
俞昭不知不觉将之念了出来。
口中滚入一颗药丸,有人将她紧搂在胸口,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什么梦话呢。上来,咱家去!”
她感到浑身都疼,但依然努力扯出笑来:“不行啊,我……快死了…回不去了……”
“你能回去。”那人把她扶上马,应她,“回去做我妻子,这是你答应我的。”
一切都是幻象吧,不过是老天可怜她。俞昭心想。
而她,其实已经死了。
二十五
“哎哎,明明韩公子第一次用叹云剑的时候,差点把眼睛弄瞎了,这次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啊?”
帮俞昭盖好被子,韩朱慢悠悠转过头看向丁杏子:“在下天赋好,没得说。”
丁杏子不置可否地啧啧连声,摸着他房间里的屏风,看着俞昭所躺的床,突然坏笑道:“韩公子,每天跟阿昭同床共枕是什么感觉呀?”
韩朱沉默一阵,挪了挪地方:“哦,跟抱了个莲蓬似的,刺手。”
俞昭盯着他:“啊?我刺手?”
韩朱含着笑:“尚未拜过堂,我哪敢碰你。可不是刺手吗?”
丁杏子抱着肚子笑起来。
那天韩朱赶在俞昭之前开启了叹云剑的幻境,令俞昭身陷幻境,而不至于将自己抹了脖子。韩朱那天表现甚是惊人,壮胆杀了两个喽啰,还把带来的天欢莲丹药喂给俞昭,这才避免一代女医仙香消玉殒。
而后,陈仰带军队赶来,将剩余的喽啰赶尽杀绝,合息山鲲帮就此覆灭。
陈仰他爹既是城主,也是这一片的统治者。合息山虽不归他管,但既然儿子将其中的鲲帮拆了个底朝天,城主自然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关心韩朱,陈仰每天必来,恰好丁杏子也从藕花村赶来看望俞昭,两人竟意外的意气相投。不出十日,韩朱就听陈仰喜滋滋跑来告诉他,他与杏子好上了。
听闻消息,韩朱与俞昭皆笑起来,真是可喜可贺。
等俞昭伤势好全,韩清石便为二人定了婚礼,还将俞母也从藕花村请了过来。
洞房花烛夜之时,韩朱终于知道父亲把他丢在藕花村整整三个月的缘由。
其实他即使那晚没跳观鱼台,韩清石也会送他去藕花村锻炼。一来给他休养身体,二来也让俞昭知道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三来顺便培养二人的感情。
因为之前韩清石忙,只是轻描淡写告诉韩朱,他将要依着婚约娶一个乡下的姑娘,结果韩朱当场就炸毛了,二人大吵一架后,才有了韩朱夜半误跳观鱼台的事。谁知后来韩朱竟漂到了藕花村,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
至于俞昭的父亲俞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