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昭微笑着摇头:“看样子你没把我的记忆看完。韩朱,我当时是应了师父的。”
一时没反应过来,韩朱呆呆地“啊?”了一声。
“但我没法放着你的先天之症不管,所以说天欢莲还是要采的。”指尖摩挲他的脸庞,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柔,韩朱所能感到的,只有从她指尖老茧上传来的粗糙。
柔和的语气,让韩朱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去。他摸了摸俞昭手上的老茧,不知为何结巴起来:“那、那我等你采……采天欢莲回来?”
似是感受到俞昭惊愕的目光,韩朱脸上一热。他干咳一声,试着用若无其事的语气继续哄她道:“然后我们回韩家成亲好不好啊?”
说罢,他自己都觉得这语气奇怪得紧,仿佛是小女子扯着心上人的衣角,怯生生撒娇一样。
俞昭没想到他竟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伶牙俐齿如她,一时也想不到该以什么作答。
二人之间的气氛僵了好久,她才徐徐道:“嗯,可以考虑考虑。”
第5章
十四
次日拂晓,藕花初醒,韩家的船便抵达藕花村的渡口。接韩朱的人竟从水路而来,间接说明陆路已藏伏危险,不得途经。
韩朱双眼上蒙着纱布,叹云剑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未恢复过来。他被自己的两个侍从小心翼翼扶上渡船,却是始终面朝岸上。
送他的是俞昭母女和丁杏子,此时俞昭身负叹云剑,身着轻装,手提行囊,身旁还跟着一匹骏马,一副整装待发欲远行的装束。
今早韩朱就听到了一些异响,他甚至隐约听见俞母的哭泣声、俞昭的安慰声。敏锐如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待俞昭前来给他的眼睛上药时,他猛然将之禁锢在怀。
俞昭举着纱布与药,在他怀里也不闹,只笑着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脸:“不过是回个家而已,你就这么舍不得我?”
这句话让韩朱大脑一时空白,本想好的问题全部烟消云散。他蹭了蹭俞昭的秀发,憋出一句无比矫情的话:“我怕下次回来,就见不到你了。”
戳他脸的手指停住,韩朱听见放东西的声音,正纳闷着,怀中人却动起来。一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一点温shi在他脸上轻轻一印。
猝不及防的一吻,令韩朱整个人为之一僵。而俞昭则得以脱身出来,取过药剂涂抹于纱布上,又将纱布慢慢覆在韩朱的双眼上,边弄纱布边笑他:“瞎担心什么啊,我说过会回来的呀。”
木桨划水之声,将韩朱从回想中唤醒。冥冥听到一阵离去的声音,他蓦然朝向岸上。
“阿昭……俞昭!!”
全力呼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岸上的丁杏子看着默默跨上骏马、疾驰而去的俞昭,摇了摇头。
韩朱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无力”。他半倚在侍从们备好的软毯上,茫然良久,而后徐徐且威严问道:“我父亲的腿伤怎样了?”
“回三少爷,家主已无大碍。”一侍从忙道。
十五
“……伊人挽莲归,血痕沾衣shi。没想到韩朱失踪三个月,回来后居然也会写歌颂女人的诗了!”
龙跃茶楼,念了好友刚写下的诗句,陈仰甚是惊奇,忍不住拍拍尚在发呆的韩朱,哈哈笑道,“不过‘血痕沾衣’多少有点儿诡异,应该是‘水痕沾衣’才贴切吧?”
韩朱被他拍得惊醒过来,扫了眼自己写下的诗句,心中一跳,匆匆将其划去,“你说得对,我重新写一遍。”
伊人挽莲归,水痕沾衣shi。
距离离开藕花村,已过去半月有余。起初几天韩朱眼睛还疼得厉害,一醒就条件反射高喊“阿昭”,下了床便寻向柴房,弄得他自己都尴尬好一阵。如今倒算缓过来,恢复了原先世家公子的逍遥生活。
但要说不想起俞昭,那是不太可能的。
韩朱心知他回来的那天早上,俞昭好一通收拾是为前去绿央山做准备。天欢莲生长于万毒的绿央山,唯有对毒草相当熟悉的医者,方能勉强在山中生活一两日,运气差点甚至连半日也待不下去。
之所以只能待如此短的时间,自然是因为山中还有毒虫猛兽。如果不会武功,于山中撞见这些棘手的家伙,即使立即落荒而逃,也有被赶上毒倒吃掉的危险。
他心里后悔不已,早知道应该让父亲派一些好手随阿昭一同进山……不,根本不用阿昭亲自去!
也不对,他应该不承认自己怀有先天之症,那样阿昭就不会想着去绿央山冒险了。都是他的无知啊……
可他又要怎么样才能猜到,俞昭和他父亲竟有那样的约定?更何况,即使猜到也来不及阻止了。
见他又在发呆,陈仰很是好奇,扳过他双肩就是一阵摇晃:“回魂了三公子!这么出神,你在想女人啊?”
韩朱边随他摇晃边摇头,为自己辩解:“不是想女人,是想我内人……”
陈仰突然就顿住了。他盯着韩朱,目瞪口呆好一阵,大概觉得以韩朱这副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