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祈尾扭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十分复杂,包含着痛苦无奈懊悔难过各种情绪各种表达,郑子息被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一定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连忙伸出手来勾着白祈尾的脖子,道:“你莫要如此,我让你背着就是了。”
白祈尾一语不发,轻轻柔柔小心的将郑子息背了起来,走在树影憧憧的林荫道上。蝉鸣阵阵,荧光点点。墨黑色的天空下,郑子息此刻居然觉得格外舒适,格外安全,他几乎要把此时自己身所处的困境忘了。趴在面前人的肩上,他竟有些期盼时间永远在这里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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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郑子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现代社会,他曾遇到过许多同志,他并没有觉得那些人是奇葩,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常态。在他眼里男女并没有什么区别,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性别,而是源于这个人。既然喜欢上了,就管不得那是谁,是美是丑,是男是女。
他于是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的现实,管不得他是谁,也不愿意管。他很期待明天的到来,想见到那个人。想通了一切,他很快沉入梦乡。
“哎呀,大师兄!你怎么还没起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叫声在耳边炸响,郑子息正梦中神游忽听这一声尖叫差点离了魂。迷迷愣愣睁开眼睛便看见齐笑笑的一张放大的脸呈现在自己脸前。
“大师兄!快起快起,有事要告诉你!”她满脸高兴,全然没有了昨日苦情,简直要化身兔子蹦到郑子息床上。
“怎么了?什么事?”郑子息刚刚睡醒,正二丈摸不着头脑。齐笑笑看他模样满脸开心正待开口,忽地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子,嘟了嘟嘴道:“你先猜猜,猜对了我再告诉你!”
郑子息头疼地捂住了额头,猜对了还用你说?但还是想了想,道:“你爷爷的病好了?”
齐笑笑听了这话忽地脸色一沉,刚来的喜庆也消了,一下子将头缩了回来,端端正正坐回床沿上,冷冷赌气道:“没有。”
郑子息一看这表情心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也没办法挽回,有些懊悔自己嘴如何那么快,便听齐笑笑的嗓音又恢复了正常,不过低落了许多,道:“算了,告诉你,其实是离顷长老昨夜出关,听闻你回来了,想要见你,今日特地在元和殿等着你呢!”
郑子息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由衷一喜,离顷长老,不就是齐居风之前所说能帮助自己恢复记忆,据说特别喜欢闭关的那一位吗!
如今居然提早出关,还要见自己?这真的实在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郑子息这样一惊一喜,反而有一种刚刚睡醒还在梦中的错觉。他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真实的痛感让他感到如此激动,漫漫长路不断追寻也终于有了回报。
“你确定这是真消息?”郑子息保持着恍惚的神态问自己身边的齐笑笑。
“是真的!”齐笑笑拍着胸口保证,“我刚还在元和殿还向离顷长老请过安!”
郑子息一听这话废话不多说,下床穿鞋利落穿衣麻利走起。一旁的齐笑笑害羞捂住脸,道:“哎呀,你怎么在姑娘面前穿衣服,我还未出阁呢~”
郑子息边穿边笑道:“你一个未出阁女子怎地大清早跑到我这弱冠之龄独居男青年的房里来了,现在知羞了?”
齐笑笑放下捂住脸的手,也笑道:“你还弱冠?大伯您该有四十几了吧!”
郑子息挥了挥手:“去去去,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啊。”
两人胡诌了几句,马上收拾好,饭也顾不得吃,便出门朝着元和殿走去。
走在路上,齐笑笑不断说着一些有趣的见闻,郑子息都插不上几句话。看她那架势周围没人也能说上个半天,和狄晟倒是有的一拼,他心里暗暗抹汗。
没有在意她说着什么,郑子息心里含着事,有些猜测那医术超神的离顷长老会长什么样子。周围人似乎都对他的医术有一种迷之自信,连带着郑子息都觉得自己的记忆经过他的治疗一定会很快恢复。
难不成也是个老山羊?郑子息想起了白祈尾家那个浑身抖成筛糠的家伙。平平常常把个脉能抖成他那样,脉象能把的准?
正想着,忽听齐笑笑在自己旁激动道:“到了到了,快进去吧!”郑子息一抬头,元和殿殿门大开,不知不觉间竟这么快到了地方。
郑子息深深呼了几口气,抬步走进殿门。
他抬眼望去,大殿之上,一个身着青衣的白面男子斜倚在最高处。唇色浅淡,一手拿着判官笔,另一手支着头,显露出些困乏的样子,此人正是齐居风。
郑子息垂目请安,头一扭,便看到一名黑衣男子端端正正坐在下首,稍低着头正举茶细闻,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的视线,两眼移了过来,瞥了郑子息一眼。
他、他……
郑子息立时怔在原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倒并不是因为被对方那乌黑如深潭中的闪光似的眼睛摄了心魂,而是因为那张似曾相识的侧脸!
其实他的记忆力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