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四娘求仁得仁,二哥说是也不是?”
杜二公子笑了一笑,道,“三妹妹就不怕四妹得偿所愿,反被她比了下去?”
杜三娘唇角轻撇,“那也是时也命也!”
话虽如此,杜三娘心里却很是不屑地想,就四娘那低贱的生母出身,毫不矜持的作派,还没成亲就敢为了男人把自己弄病的不守规矩,就算真的能强留到那孙郎身边,也不一定能名正言顺,总是一辈子的话柄……她凭什么比下自己去?
然而杜三娘想到的是,她算了那么多,最后竟然真的被这个四妹给比到了泥里去!
四年多前,当听说从长(阳)县传来信儿,说是四娘要跟凤祥军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成亲!
这位四妹婿要是凤祥军的头脑人物也就罢了,偏还是平安县人氏,新投奔孙郎没多久的一个压根不会武的书生!
这般没有根基,也不大可能立下战功的寻常小人物,居然就让眼高于顶的四妹同意下嫁?
不管旁人信不信,杜三娘是不信的,据她推测,指不定是四妹一片火热的想要嫁进孙家的盘算落空,却又毁了名声,甚至连清白都未必还在,大大折损了身价,这才不得不屈就个没半分名头的穷书生的!
就算有孙郎正式书信一封表明愿为媒人,而且送来的聘礼丰厚又怎么样?
四娘这就相当于想当夫人,却不得不变成了长随媳妇一样。
那时她还嘲笑了四娘好了一阵,听说四娘生母姨娘甚至还哭了两天两夜。
她后来也很快出嫁了,嫁的是本地望族,虽说家世肯定比不上杜家,但好歹也是父辈为官的有底蕴人家。
婚后她生了一子,夫郎对她还好,膝下有儿,在夫家地位算是稳了,就算夫郎又纳了两个通房她略使了几天小性子也就过去了。
反正男人哪有守着一个女子过的,大家族里的女子早就习惯了这般。
而四娘那边的消息传来,说是四娘生了一个女儿,又跟着男人驻守长平县,她男人被孙郎任为长平县令,名头虽不错,可惜没什么家底,整个家里只三四个仆人伺候。
这么两厢一对比,三娘觉得自己是赢了的。
本以为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谁想到时事无常,杜家世代的下属心生反意,勾结海上贼寇,登岸夜袭,柳县城被攻了一个措手不及,半夜城破。
城中各家都被烧杀围攻,杜家仓促之间,只来得及送走妇人幼儿,那些身分不够的,如姨娘庶女之类的,便都赶不上被护着逃出城。
至于说杜三娘这般的出嫁女,除了她亲兄长,也没人会想得起她来。
而杜三娘的夫家,大难临头各自飞,才听到喊杀声来,就各房顾着各房,逃命去了。
杜三娘的相公,不是嫡长子,本来就没多少本事,平时看着对嫡妻挺爱重的,关键时候就催着他身边武勇的长随背着他逃出了家门,压根没想到还有妻子儿女这回事。
所以说危急关头,才能试得出真人品……
冲着门来的海匪,手拿着长刀几乎是见人就砍,还有长相清秀的丫环媳妇们落到他们手里更是被折辱一番再杀死。
眼瞅着贼人的刀都砍到了房门了,杜三娘抱着不满两岁的小儿瑟瑟发抖。
幸亏是杜大公子派来的几个心腹拼死赶了过来,救出了杜三娘和她儿子。
然而就在杜三娘抱着儿子坐上逃生的马车时,她听到了噩耗。
她同母同父的亲兄长,在巷战时,被贼寇杀死了!
从柳县逃亡出来的难民成百上千,一个个面色麻木,蓬头垢面,仿佛丧家之犬。
因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海盗来自海上,他们本能地逃向内地深处。
湳水县涌入了大批的柳县流民。
这些还是幸运的,有好多无辜百姓,在深夜还来不及逃亡就被破门而入的盗贼灭了全家。
湳水县的平民百姓对这些流民并不欢迎。
除了有亲朋好友的,柳县流民大部分都没能在湳水县境内呆下来。
原来当湳水大乱时,许多流民四散逃生,有一部分就逃向了柳县。
柳县虽然富庶,但平民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多好过,而且靠海,粮食产量有限,往年都是从湳水这个粮仓买粮,湳水一乱,粮价登时高涨,平民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哪里有余力去接济外人,更何况柳县是杜家的地盘,杜家当家人也不想要这些流民,当时就在各大要塞路口,设置了拒马关卡,阻止大批流民入境。
那时湳水人就将柳县人恨上了。
如今风水轮流转,湳水人也不想接济柳县人,因此态度可想而知。
杜家看似庞然大物,然而一朝兵败,却成了丧家之犬。
几个随从在混战中也只余下两个,还有一个身上带伤。
“三小娘,如今只能去投奔四小姐……”
杜家是每况愈下,而凤祥军却是如日中天。
坐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