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喝起来已经没那么苦了、最近身体真的有好转,药很管用,不怎么疼了。说得多了,好像真的能说服自己,情况真的会好起来。事实,变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此,我该幸福吗?其实在我人生的前五年中,我从未探究过这个词语的意义。因为对于一个随时都会死去的人来说,活着已经是生命全部了。这样的人生,是不能想象和描绘未来的。那么,就没有思考的价值了。就如同拿起笔来,大脑放空,在宣纸上划着一条直线,不知何时,就会墨尽线断。没有意外,没有起伏,静静地等待着墨尽的那一刻。所以我生命的前五年,一直都在等待,等待着死去。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想法大错特错。我的等待,不是为了离开,而是为了让我明白,什么叫做幸福。不因为我是公主,不因为我能平安成长,只因为遇到了一个对的人,这就是幸福。
我在御花园里,还是一样的午后,一样的阳光。那地方温暖,花也鲜艳,让人慵懒放松。我微眯着双眼,感受着园中的生气,念着今日又换了药方,不知新的药汤喝起来会如何?又转念自嘲,不管是什么药方,熬出的药都是苦涩的吧。就在我晃神间,却见花深及近两人,是父皇身边的侍女,后面那个,是我没有见过的,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孩子。
她叫风寻羽,是父皇让她来暂做我的玩伴的。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幼的人。父皇没有嫔妃,除我之外再无子嗣,我的情况,即使招臣嗣入宫也是多此一举。第一次见到她,我的心里是雀跃和期待。她扎着小小的发髻,看不出喜怒,穿着紧袖的长衣,打着绑腿,透着干练和灵动。她没有因为我的身份露出恭维的表情,身子挺得笔直站在我面前,反倒毫不掩饰地盯着我看。看着她发呆的样子,我心里只觉得有趣,暗想着,这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那张清秀俊俏的脸上隐隐地透着疏离,可那看我的目光中又带着几分呆傻,应该是个有趣又别扭的人吧!我想着,又觉得她实在可爱得紧,便笑出了声。
身后的瑾俞呵她不懂礼数,见她并不慌乱,倒是表情变得严肃了些,她收回了看我的目光又板正了表情,我看得出,她不高兴了。我制止了瑾俞,心里却越加想要了解她了。瑾俞本再想说些什么,我却先不争气地咳了起来。她一定会觉得我很没用吧……心里这么想着,反倒咳得更厉害了些。守着我的医师们纷纷围了上来,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却看到了她变了表情,哦?皱眉了?还是觉得我太小题大做了呢?稍不舒服,就有一大群人上来伺候。我还在胡思乱想着,却见她几步跨到了面前,看不清都做了什么,便让那些围在我身边的人通通散开了。她给我吃了一粒丹药,手掌放在我的肩头,我只觉得浑身涌过一股暖流,丹药入口即化,身体轻了许多。她在给我输送灵力?她没有讨厌我。还不等我升起欣喜,那些侍从却吓坏了,瑾俞要侍卫将她拿下,我心中一急想要张口制止,好不容易缓下的气又激起,咳了起来。她如法炮制将侍卫散开,接着又是一股热流潺潺进入身体,抚平了胸口处的不适。她说,让他们都退下吧,人多太闷。我终于能开口了,第一次意识到了那些侍从的存在,觉得嘈杂了起来。
自那天起,她便时时陪在我身边。我没有猜错,她果然是个有趣又别扭的人。她会讲许多有趣的故事,会练武给我看,或者是好玩的小道术。她喜欢把我抱在怀里,然后在皇宫里四处游赏。因着她,我开始懂了,不想让这里只是皇城,想要让这里是家的意思了。
我不用再如一条没有起伏的直线一般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了,我会开始或开心,或难过,思考,分享,倾诉衷心。
我想告诉她很多很多的事,想要告诉她,其实我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很痛,那些药汤不管喝了多久,换过几次配方,都是苦涩得难以下咽。我很怕,很怕那样的未知,怕我会突然地死掉,父皇一个人坐在皇位上,连个能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我很不甘,就这样地死掉,皇城外是什么样的世界?我很羡慕,我拥有一双腿,却不能奔跑,连站起来都是奢侈。我其实,只想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说出了,就好多了,就是死掉,也没有遗憾了,因为起码,这世上有人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也算是,真正地来到过这世上了。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呢。总是嚷我乱讲,说她师父一定会有办法医好我。那副自信满满,毋庸置疑的模样,我想任谁都不会拒绝这样一个带着满身阳光的人吧。
我央父皇任她胡闹,一再保证她看似大胆,实则是个细致入微的人,虽然遣退下人,可有她在,绝不会出现差池。我想,是因为风道长的原因,还有初见时见识了她的医术,父皇这才默许了。
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请风道长到皇城,却知道他因此便得忙碌了起来。他甚至会离开皇城,月余不见,即使是在皇城里,也只是偶来看望我,小坐片刻便又匆匆离去。这从未有过的状况,让我心中带上了一种惶惶不安。阿羽对此事也半点不知,我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和阿羽在一起,日子过得实在太快。我不知她来到皇城的原因,可我知道,她是不属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