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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沉睡了很长很长的一夜,当所有知觉开始逐一复苏,恍然间只感觉到一颗心在黑暗中飘忽不定,无处安放。前事被缓缓唤醒,我忆起赵祯执起的青玉酒杯,以及他的轻叹息,我忆起自己用颤抖的手接过杯子重重的深宫,至高无上的君王,败局已定却依旧不肯放弃的我……
从深沉的黑暗中一点一点抽离,却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内心彷徨,不敢睁开眼睛,只恐醒来后,发觉过往种种反成旧梦,千年古都的悠悠岁月已非我所有。
有人走近我的身畔,鼻端飘来淡淡的龙脑香气。我心头一颤,是赵祯?飘摇的心忽如尘埃落定,泪意却在心间弥漫泛滥,几欲夺眶而出。我鼓起勇气,缓缓睁开眼睛,却有一只手在我面前略挡了一档,缓解了我乍然睁眼遇光的不适。当那修长干净的手指从我眼前移开,我果然看到赵祯温文清俊的脸庞,我望向他,只觉得心中无限唏嘘不能言说,挣扎起身,却不妨又有一人疾行至床边将我扶住:“谢天谢地!心儿,你可醒了!虽然皇兄一再保证你无恙,可我日日见你这无声无息的模样,又怎能放心?如今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轻轻握了来人的手,唤道:“梅姐姐……”泪水忍不住滑落。梅公主应了一声,眼眶亦已泛红。
梅公主终是有孕之人,不宜悲喜太过,赵祯安抚她平复了心绪,方将事情经过为我一一道来。
那一日,赵祯见我仓促求见,却又语焉不详,不肯道出事情原委,心知事有蹊跷,便不动声色将宫中密炼而成的假死药“gui息丸”置于酒中让我喝下,让众人皆以为我已饮毒酒自尽身亡,并借此时机在宫中大张旗鼓为我Cao办“丧事”。为求胜算,赵祯本不欲让他人知晓此事,只是念及太后年事已高,梅公主又有孕在身,不敢令她二人受到惊吓,方以实情告知。除此之外,再无他人得知真相。只难为了方菁姐姐,以为我果真已离世,日日为我伤心落泪。
赵祯一番苦心布局,终于令蓝玄姬信以为真,不疑有诈。她复仇心切,先是与云衣双双现身杀害那张二少,后又将展昭诱至城南破庙,告知以实情。展昭震惊愧疚之余,一心欲擒蓝玄姬为我雪恨,在白玉堂相助之下,拚尽全力将蓝玄姬缉捕归案。
一场艰难离奇的赌局就这样结束,可我的心里却无半分的喜悦,我怔怔看着赵祯,满怀感激亦满怀萧瑟。
赵祯略略端详了我一会儿,道:“如今真相既已大白,你我也不该再欺瞒众人了。”顿了顿,迟疑问道:“简心,你可还想回开封府?”
梅公主气恼应道:“还回去做什么?心儿,展昭他这般无情对你,你还要回到他的身边去吗?”
我轻叹一声,一个“不”字尚未出口, 便听赵祯温言道:“你们可知,人心的底线是从来都是不可以用来赌的。第一时间更新 展昭并非无情之人,只是有他的无奈之处而已。简心,朕知你心中难过,可你若无法释怀,只会徒留伤害予自己。”
我轻声道:“官家,我并没有怪他,只是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心里终究是放不下”
赵祯凝眸看我,沉默片刻,复又微笑道:“那接受自己的放不下。鲜网。简心,没有关系,朕只是希望你不要一味逃避躲藏。”
我心中微微一震,思量再三,抬眼看向赵祯,问道:“官家可知蓝玄姬一案包大人何时升堂审理?简心想再回一次开封府的公堂随堂听案,不知可否?”
梅公主一惊,正欲阻拦,却听赵祯道:“好!届时朕与你同去。”
审理蓝玄姬一案的那日,我假扮成宫中侍女,换上宫娥重叠累赘的服饰,以轻纱掩面,随赵祯一同前往开封府。
包大人率开封府诸人接驾如仪,我随赵祯步入公堂,与另一名随行宫女分侍于赵祯座位后侧。离去不过十来日,开封府过往的岁月于我已这样遥远。垂眸静立,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抬眼望向诸人,但见大人肃穆峻严的气韵依旧,先生却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昔日睿智蕴积的双眸里亦多了些许的疲惫与无力,王朝脸上则有着显而易见的黯然神伤,下巴隐隐可见泛青的胡渣,而展昭,依旧一袭红衣萧然而立,神色沉郁不见昔日的明朗,俊朗的眉眼间亦平添几分怅然与孤寂。强忍着泪,遥遥望他,心却忍不住一阵难言牵痛。他好吗?他拚死追捕蓝玄姬,可有受伤?据闻蓝玄姬已交出解药让他服下,为何他却还憔悴如斯?这些日子,他是怎样的心情?可有伤怀,可有内疚,可有思念?而我如今就在这里,他真的知道吗?
大人的惊堂木一响,唤回所有思绪。我回过神来,只听大人令道:“带人犯蓝玄姬!”须臾蓝玄姬被带到跪于堂下。纵然已为阶下囚,蓝玄姬的教主风范却不改当日,脸上仍是我所熟悉的倨傲嘲讽的笑容,并不见一丝惧色。大人望向她,喝问道:“蓝玄姬!本府问你……”
蓝玄姬扬手断然止住大人问话:“包大人无需再问!从吴家小姐,到周蒙义、傅文荃,再到近日的张家公子,所有的命案皆是我所为!如今我虽落入你们开封府手中,然心愿已了,亦不愿再浪费无谓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