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薄被,模模糊糊睡去。
朦胧之际,屋内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夹杂着轻微的惶然吸气之声,面上似乎有一只大手轻轻抚上,温热而又……细致!
猛然睁眼,对上一双温情脉脉的黑瞳,微一偏头,喃喃作声:“陛下……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坐起身来,朝他身后看去,疑惑道:“陛下前来,怎么没人通报?”
齐愈收回手来,眼里闪过一丝懊恼,低声道;“朕听说公主歇着,是朕不让他们声张的,就想看看你的睡颜,却不知你竟是如此警醒……”
端木澈呵呵笑道:“我的睡相不好,又踢被子又流口水的,只怕会吓到陛下呢——”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拢一下被子,敛容道:“陛下……”
不容她多说,齐愈已经是站起身来,笑道:“朕去外厅等你,这十日期限已到,诸位太医都过来了,等着为你诊治呢,朕真是希望你的嗓子早些痊愈。”
目送他走出门去,端木澈掀开被子,唤来春花秋月侍候梳洗,一切妥当之后,才踏出门去。
寝室外间的大厅,已经是堆满了太医院的资深医师们,对她一番检查诊视直呼,纷纷献上药方,端木澈随意看上几眼,笑道:“这些汤药,我早在神医薛明宣的药庐尝遍了,并无效用——”
看了看面带惭色,垂头不语的众人,又道:“当初多亏薛神医所养药草之新鲜花蜜,再加上山上寒泉与花间晨露调和,制成玉露琼浆,连续服用,从不间断,澈才有一个哑女,勉强成了现在这样,如今远离药庐,这凝露却是去哪里找?”说罢,似是想起往事,一时悲从中来,惹出珠泪涟涟。
齐愈看着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大为心疼,摆手道:“无妨,朕立刻派人去寻找那薛神医,让他到楚京来给公主诊治!”
端木澈收了眼泪,却是笑道:“薛神医行踪飘忽不定,一年有大半时日都会在明川大山之中寻道访友,采摘药草,这会说不定正躺在哪个山洞里睡大觉呢!
齐愈看着那地上跪着的一群太医,一拂衣袖,怒声道:“无用的庸医,什么都治不了,朕真是白养你们!都给朕下去,每人扣罚俸禄,静心思过!”
“陛下!”端木澈赶紧拦住,温言道:“因为澈一人之事,累及众位大人受罚,陛下叫澈如何自处?这嗓疾,,连天下第一名医都是无能为力,陛下也就不要强求……”
齐愈点了点头,朝着一干人等唤道:“既然殿下为尔等求情,朕也就不予责罚了,你们下去潜心研究医术,好好反省吧!”
众太医抹把冷汗,当即谢恩告退。
“王太医,请留步——”端木澈眼见众人转身欲行,却是出口唤住那走在最后之人,“我听闻王太医医术Jing湛,见多识广,在太医院享有威名,故有一个疑问,想请王太医予以指教……”
那王太医不敢怠慢,赶紧行礼道:“不敢,陛下请讲无妨。”
端木澈笑了笑,朗声道:“我昔日在火象之时,曾经看过一本古书,说是这天地间有一种奇葩,名字叫做冰川红莲,服下之后,能使得白发转青,哑巴说话,即便是无病之人,也有着青春永驻,红颜不老之功效——不知,王太医听说过没有?”
“这——”王太医沉yin一阵,望见面前之人眼中神采,忽有所悟,连声叫道:“唉呦,正是,殿下的嗓疾,妃这冰川红莲不能医治,只是这奇花实在罕见,却是生在,生在……”
“冰川红莲——”齐愈皱眉道:“顾名思义,莫非是长在那冰山雪峰之上?”
“书上倒是这么说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
不待她说完,齐愈已是腾地站起,叫道:“朕立时派御神卫前往采摘——”
“陛下……”端木澈轻声唤道:“为了澈的旧疾而如此兴师动众,竟然掉动陛下亲卫,那冰山又是地处两国边境,路途遥远,澈觉得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齐愈犹豫道:“但是公主的嗓音难复,朕实在是心中堪忧——公主不必担心,朕再好好想想,求药是必须的……”
端木澈轻叹道:“陛下关切爱护之心,澈岂有不明,只是这人各有命,凡事也不能强求,说不定,那红莲早就被人摘去了呢……”说罢,转向那垂手站立的王太医道:“有劳王太医!我在火象皇宫之中也曾读过几本医书,颇有不明白之处,该日还想请王太医指点一二。”
王太医行礼道:“公主实在客气,下官随时听候公主传召。”
端木澈回礼道:“不用传召,我自己去太医院找你就是——”想了一想,转头朝向齐愈,眼露希翼道:“陛下,澈可以去太医院走走看看吗?澈昔日在薛神医药庐中休养之时,对这针灸汤药之术颇有兴趣,倒是想在陛下的太医院取经学习一番,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你呀,还是和过去一样,尽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齐愈低语一句,摇头笑道:“怎么不行,这皇宫之中,哪里你都能去!”
端木澈垂头一笑道:“澈哪里有那么大的权;力,到处转悠可以,有些地方却是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