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当初她们在景平的大街上逛的时候,还是阮诗萍挽着她,当时她还很不待见这个表妹,而表妹却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她的身上,赶都赶不走。而如今,表妹已经不会主动挽她的手臂了,也不会再蹦蹦跳跳地向她扑过来,冲入她的怀中了。她此刻就像一具睁着眼睛的尸体,西惜拉着她去哪,她就去哪。
“李彪这些日子去哪了?为何我从来没见过他?”阮诗萍又开口了,她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阳光投射在她的瞳孔中,灼灼闪烁着,给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许生气。
“他带兵平乱去了,”西惜不再对李彪的消息闭口不谈,若是那李彪能治好表妹的癔症,就算他俩真的要私奔,她也就由得他们去了,“约摸着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了安排你们见一面儿?我记着你们在王府的时候玩儿得挺不错?”
阮诗萍摇了摇头,嘴角却勾了一丝笑意:“不见了,我们再见面又像个什么话。我都是有妇之夫了,也不怕落人了话柄。”
西惜被噎了一下,便也不说话了。阮诗萍的目光又空洞起来,飘忽忽地注视着湖面。西惜也陪着她放空眼神,感受着习习凉风的吹拂。
“嫂子。”阮诗萍又开口了。
“欸小祖宗,你又想去哪啊?”西惜赶紧应道。
阮诗萍伸出粗短短的手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灌木丛:“那只蝴蝶好漂亮。”
“蝴蝶?”西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哪有蝴蝶啊?”
“呀,它飞远了。”阮诗萍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西惜看着她,心生不忍:“这样吧,我们一块儿去那边儿看看?”
阮诗萍摇了摇头:“我不想动,嫂子,要不你替我抓回来吧。”
西惜叹了口气,心道她心情不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就由她差使一回吧。
“那你可在这儿乖乖地等着,嫂子马上就回来。有什么事儿你就大声叫,这附近都是护卫。”
“我知道了嫂子。”
西惜摸了摸她的头,便一头扎进了那丛棺木,开始为小祖宗寻找蝴蝶。
她在那从灌木中钻来钻去,倒是瞧见了几只蝴蝶。结果那蝴蝶动作灵敏,身手矫捷,她愣是一只都没有抓到。她本就不是什么有耐心之人,这么一搞,更是气得直跺脚。她揉了把乱蓬蓬的头发,准备放弃行动。
她踏出那丛棺木,正酝酿着向小祖宗道歉,结果却发现湖边空荡荡的不见一人。
“诗萍,诗萍,表妹……”她扯着嗓子喊了两声,结果回应她的只有一颤一颤的湖面。她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她赶紧喊道:“来人,快来人啊,诗萍她掉湖里了,快来救救她啊!”
闻声,一群护卫从四面赶来。西惜哭得一抽一抽地讲明了情况,几个通水性的人“噗通”“噗通”地跳进湖里救人。
傍晚的时候,几个人从水中抬出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西惜一见到那尸体,便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地下倒去。身边的丫鬟赶紧搀扶住她。她缓过劲儿来,踉踉跄跄地走上前看着阮诗萍泡得有些肿胀的尸体,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嚎了起来。
阮诗萍的葬礼这天,李彪回来了。
他红着眼眶注视着白花花的灵堂,不管不顾地咆哮了起来,如同一只丧失幼崽的母狮,声声如同啼血。
末了,他缓缓扭过头,紧紧盯住坐在一边的汤兆隆。
“是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都怪你!”
汤兆隆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就那样冷冷地看着李彪一系列疯癫的举动。
李彪反了。
他靠着汤兆隆赐给他的令牌,控制了京城的军队,营救出被关在天南宫的太上皇,打着“捉拿叛贼”的旗号,逼着汤兆隆退了位。
汤兆隆坐在龙椅上,看着对着自己的利剑。他波澜不惊地笑了一下:“李彪,朕果真没有看错你。”
李彪面无表情地看着皇位上的男人。
“你还记得吗,你同朕第一次打仗归来,朕问你什么来着?朕问你,万一有一天,你背叛了朕,朕该如何是好呢?”
整个宫殿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告诉朕好吗?朕该如何是好呢?”
李彪低头冷笑了一声:“如何是好?那你就去死好了。”
汤兆隆愣了一两秒,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鼓掌:“妙,这回答真真是妙极了!”
李彪抬起头来,用一种疑惑的目光审视着汤兆隆。汤兆隆慢慢停止了笑声。李彪对手下命令:“来人,把逆贼汤兆隆抓起来!”
士兵一拥而上,将汤兆隆押了下来。汤兆隆的发冠脱落,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上,看起来好不狼狈。
汤兆隆就这样被关押了起来,和他囚禁汤兆文不同,他是真的被关入了大牢。
汤兆文再次登上了本属于他的皇位。汤兆隆被定于十月初五处斩。西惜向皇帝表达了想跟汤兆隆关在一起的心愿,皇帝应允了。
在牢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