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森雅还真就认真地思考起了,她该如何收学费这件事。
看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的样子,戴星辰提议:“回去吧,还怪冷的。”掌心握了她纤细的手指,果然,已经是冰凉的了。
任由他牵了自己往回走。“我预定了明晚,不对,已经是今晚了,今晚约翰山顶的观星团。”她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了今日行程安排,“徒步上山大概三个小时,也有骑马观光服务,不过这个季节,还是徒步更好一点吧。山顶有一家咖啡馆,曾被杂志评选为‘天地间最美的咖啡馆’,其实味道嘛,也就那样吧,更多的是沾了周边风景的光。观星台就在咖啡馆不远的地方,晚上会有专业人士带领看星星,你要是有相机,交给他们,他们会拍出非常美的星空来。哦,对了,你知道这里其实是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之一吧?所谓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呢,就是指……”
她可真能说啊,戴星辰想,就跟在温德米尔的那一晚一样,一说起天文方面的话题,她的一张小嘴,就跟机关枪似的,叭叭个不停。起初他还以为是因为她喝醉了,喝醉了才会那样话多。现在,他确定了,她就是单纯得话多。
在温德米尔的那一晚啊……
“……还有纳米比亚自然保护区。”她终于数完了世界上目前被认证了的所有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说起来,我还没去过纳米比亚呢……”
“喻森雅?”再有一步就要迈进庭院,戴星辰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喊她的名字。
“嗯?”她下意识地也停了下来,转头去看他,毫无防备地,就撞上了他迎面而来的一个吻。
很温柔的一个亲吻,带着些夜晚的凉意。
“北十字星下我有吻过你,南十字星下,又怎么能少呢?”她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轻笑着说,“要公平。”
凉风也带不走耳尖脸上的热意,害羞的劲头上来,她抬手就要往他的胳膊上推去,却被对方很有先见之明地抓了手腕,脑袋蹭过来,又往自己唇上啄了一下:“都是两次,这下子是真的公平了。”他笑。
“你这个人,真是……”喻森雅搜肠刮肚,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情急之下,只好简单粗暴,“非常欠揍了。”她肯定地说。
戴星辰抓了她冰凉的手,贴上了他自己的面庞:“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你来家暴我啊。”
眼见着她那一双长眼睛又要瞪圆,他于是另一只手按了她的后脑勺,自己微微垂首,贴上了她的额头:“喻森雅,做我女朋友,我们交往吧。”他望着她那美好的眼睛,认真地说。
这一次,没有骤雨初歇,没有人喝醉,一切都是清醒的,冷静的清醒。喻森雅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她也没有当成一个笑话听。她有很认真地在思考。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一分一秒,也是度日如年。就在戴星辰觉得,这一次又会和先前的几次一样,不是被她巧妙地避开话题,就是会被直接拒绝——且看她当时的心情如何。所以他完全没有料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听到的那个回答。
“好哇,”她稍稍后仰了头,好让自己能够抬起眼来,直视他的目光,“可以呀。”她重复盖章。
这是那个他想了千万遍,却不曾想过,会在这时候能听到的回答。一时之间,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喻森雅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呆滞,是惊喜过头以至于对自己现在所处的情境产生了怀疑,于是她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微微眯眼笑:“这可不是在做梦哦,麦格雷戈先生。”
“麦格雷戈?”戴星辰反应了过来,“那是谁?”
“一个略微神经质,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刻薄,高傲,自满,自以为是,自说自话,自……”
“行了,”戴星辰抬手阻止了她再往后说下去,“我知道了,你讨厌他。”
“那你可就错了,”喻森雅嘴角上扬,“我其实还蛮喜欢他的。”
“哼嗯……”戴星辰不置可否,然后两手胳膊突然发力,将她凌空抱起,仰了头去看她,笑,“那么,你刚才称呼我为麦格雷戈先生,我是不是就可以默认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呢?”
喻森雅两手扶了他的肩,低了头,鼻尖轻轻蹭过他的:“你说呢?”
戴星辰轻轻一笑,想起她在温德米尔时说过的话,于是问:“现在不防患于未然了?不嫌我是个大麻烦了?”
“你这人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这么记仇?”喻森雅又好气又好笑,往他肩上捶了两下,当然没使什么大劲。“放我下来。”她命令道。
戴星辰听话地放下了她。
待双脚再度踏上有着柔软草坪的坚实地面后,喻森雅理了理思绪,抬眼去看他,认真道:“我之前是犹豫过。”她大方地承认,“和宇宙比起来,人的一生,实在是太过短暂了,所以我很早以前就想好了,我这一辈子,有两件事,是弥足珍贵的,一是探索有着灿烂星空的浩瀚宇宙,另一件,便是忠于自我的生活选择。我现在选择和你在一起,因为这是我也想要的,我就愿意去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