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们终于又见到你了。”
轻寒眼眶微润,向白萍舟投去询问的目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萍舟说道:“其实,他从未想过真的要杀了他们,只是为了给扶桑人一个所谓的交代。而那件需要他交代的事,本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至于当初你看到的那些尸体,都不过是牢里的死刑犯,幌子罢了。”
轻寒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却也是从未料及过的,一时间百感交集,欲言又止。想来当初她在报上看见扶桑特使被刺杀的消息,当即便是明白了的,他不该是那样卖国无耻的小人,心里的翻涌亦愈发强烈起来。
林书lun继续说道,“从牢里出来的时候,书沁受了重伤,养了大半年的光景,这才捡回一条命。”
林书沁咬牙切齿,愤恨之情溢于言表,“那顾信之实在是心狠手辣,为了逼我说出夜莺的下落,着实是使尽了手段,那一会儿,我真是以为要死在牢里了的。”
“是他对你用的刑?”轻寒脱口而出,见得到了印证,便是陷入了再一次的沉默。她是见过受刑后的林书沁的,那般血腥残忍的画面,亦曾在某些时刻出现在她的梦里。只是那个时候,她却笃定了一切皆是顾敬之的所作所为,以至于对他抱着那样深的怨恨。却原来,都不过是自己的理所当然。
白萍舟了然道,“其实顾信之早便知晓了,之所以非要撬开你的嘴,不过是想拖人下水而已。”
轻寒没有见过这样冷静自持的白萍舟,与往日夺人注目的样子全然不同,她的身上散发着掌控一切的气场,仿若她才是那个站在高处的人。
这样的转变,不免令轻寒生惑,她本就不解,为何顾敬之会将这些革命党交到白萍舟的手里。她虽自有过人之处,却到底不过是个以戏谋生女子,又要如何安置如此多的危险人物?那么,其中缘由,想必只有一个,“白小姐,难不成,你便是……”
白萍舟淡然一笑,看着她的瞳仁里,闪烁着耀人的光芒,那是一种,被某些强大的力量所支撑着的无限希望。
她又招了招手,角落里候着丫头便忙不迭地走上前来,“你带着林先生与林小姐,去上头瞧瞧孩子去。”
孩子的事情,他们当是一早便得知了的,今日前来多少亦是为着这个原因。林书沁像是得到了提醒,少年惯有的好奇与急切,促使她直往楼上小跑着去。林书lun冲着二人点头,一同跟了上去,经过轻寒的时候,只在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轻寒明白她这是为的支走两人,大抵她亦是知晓,自己是想要说一些话的罢。
白萍舟打破许久的安静,“抱歉,欺瞒了你这么久。”
“这种事情,本就不好随便说与人听的,” 轻寒倒是理解的,“只是如今,你既已暴露身份,又如何还能在这里待下去?”
白萍舟轻笑一记,“只要在这甬平城里,仍有令他忌惮的,便不敢轻易对我动手。”
轻寒恍然,“他……亦是知晓的?”
“如此Jing明之人,我又如何能瞒得过,”她说这话的时候,柔情不自觉是漾满了眼眶,眸光流转似水,但仅仅只是一瞬而已,“只是这一层窗户纸,他倒也从未曾戳破,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像是在宽慰着眼前的人,又像是在提醒自己迷蒙的心智,白萍舟出口即是果敢干脆。是啊,她与他,向来有的,不只是互相利用么?
轻寒轻叹一气,“往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话一出口,轻寒便觉得有些无用,既然她是这样的身份,那自然也是有天大的要去做的。对于外面的事,她不知道孰好孰坏,只但凡她遇见过的革命中人,皆为磊落之士。他们有着信仰,即便身处暗地,却依然是犹如光明,她是相信他们的。反倒是自己,又该何去何从,一想到这里,她愈发地混乱起来。
果然,白萍舟道:“往南方去,去迎接更多的‘朋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仿若是一个才出世学生,长久以来沾染的风尘之气,在此刻是全然消失了的。如此的纯洁与美好,即便同为女子,亦令轻寒着迷。
恰在这时,林书lun俩人自上而下,林书沁笑得十分开心,语气里稍带着些激动:“孩子长得可真好看,实在是讨人欢喜。”
轻寒自是会心一笑,她虽是初为人母,对于许多的事情尚不知晓,但对于孩子所流露的情感,却是天性使然的。
“轻寒,”林书lun却在这时喊了一声,面上的表情十分认真,“不如,你与我们一同走罢。”
方才的笑意霎时凝在唇角,她一一看过面前的每一个人,他们就像是早已商议过一样,皆是怀着期许与询问的目光。只是这目光这样犀利,好似是要剖开她暗藏的某个角落,令她不得不极力的回避闪躲。
林书沁亦说道:“是呀,这甬平定是要不太平的,你如今又是这样的处境,若是从前,我们倒也未见的会劝你的,可现在你毕竟离了顾家,到时又有谁,再会来照应你们母子。”
轻寒就像是个被逼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