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会猜不到这一点。就在当初,他将那一批人交与自己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自己的所为早已被识破,“那你还留我到今日?”
顾敬之抬了抬头,“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到底也没做什么于我有害之事,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白萍舟一愣,却没想到他一贯的铁石心肠,杀伐决断,也会对自己说出这样心软的话来,心中顿时一热,“那你有没有想过,换一条路,一样可以达成所愿。”
他眼中尽是平静,“可那终究不是我的路。”
白萍舟恍然,即便是同一个远方,也有千万种抵达的方式,而他有他的,自己有自己的,这两条路,却始终隔着万水千山,鸿沟海河,终难相汇。
☆、16 浮云漂泊本无根(3)
近来总是有些嗜睡,才用过午饭,轻寒便又是抵挡不住袭来的睡意,回房去歇着了。只是没过多久,就听见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隐约更是有些吵闹。
她寻声走去,便见院里站了个陌生女人,体态略显臃肿,烫着一头时髦的小卷,正指着云姻的鼻子气势汹汹地说道:“当初不过看你们是外乡人,又应着中间人说话,才勉强答应你们分批付款的。不过现在有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这个院子,又是一次算的清楚的,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呀。”
云姻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虽然算得上伶牙俐齿,但到底年幼,遇上这样泼辣的人自然有些失了底气,只是说道:“当初明明就说好了的,你怎么能这样出尔反尔。”
陌生女人一看便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听她这样反驳自己,倒是更加的蛮横起来,一副尽占天理的模样,“你看看这都已经过了几年了,你们连区区几万块钱都还不上,还怨得的了我?大不了之前交给我的那些钱,我退一些就是了,总之三天之后,我就要房子。”
云姻真是气急了,愤愤地一跺脚,道:“三天?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们往哪里去?”
那陌生女人撇了撇嘴,两手交叉在胸前,挑眉道:“那我可管不了了,你们是投奔了亲戚也好,去外头住饭店也罢,反正时间一到,房子是一定要给我的。”
“你……”云姻看着她欺人太甚的脸,倒是想破口大骂,却不想被轻寒给喝住了,“云姻。”
她从后头走上来,步子有些慢,受伤的手笔直垂在一侧,曲起另一只虚掩在小腹前,和颜悦色地说:“这位太太,钱,倒也是无需你再退了的,权当是我们交了这些年的租金,只是这日子还得劳你宽限几天,我们就各自都让一步,如何?”
这话显然得了女人的意,她满意地笑了笑,又剜了一眼后头的云姻,“总归还是做主子的拎得清,那就给你们七天,不能再多了,七天一过必须走人。”说完,她便甩甩手掉头就走,繁花团簇的高叉旗袍,裹着有些肥胖的体型,一扭一扭地往外挪去。
云姻红着眼眶,是满腹的委屈,“真是欺负人,都是些拣高踩低的势利小人……”
罗轻寒缓缓地呼了口气,很是冷静,只是觉得人心冷漠,若不是背后的人点了头,想来这女人也不会如此的咄咄逼人,“算了,总归有出路的,你去将屋里的东西理一理,换点实在的钱财,也好活络些。”
云姻点了点,“我这就去。”
轻寒又在庭院里站了一站,晃眼的阳光照得人也是恍恍惚惚的,她忽然想起那个春天,阳光也是好的出奇。顾家的仆人抬来整整三十二抬的聘礼,小小的院子被铺了个遍地,满目的绫罗绸缎、珠宝奇珍,多的连让人连下脚的地都没有。院门口围满了人,皆是来看热闹的,嘴里说的无不是艳羡惊叹的话,听得那会儿的她郁烦更甚,转头就将自己锁进了房里,闷头好一阵大哭。
想到这里,她倒是忍不住笑了一笑,转念却是一想,虽说这些东西大多都以得体的由头被返了回去,但碍于情面,当初也还是留了一些的。不过这些外人看来金贵的物什,一向是罗家心头的刺,收了之后便是再不愿意拿出来的,现下一时间也记不起被放在了何处。
轻寒转了个身,正准备去屋里寻了云姻问一问,就见西侧与主屋分离而建的一间平房,紧闭的屋门上挂着把暗色的铜锁。
那里原本是给宅子里的仆人安排的通铺,但由着后来的罗家没什么下人,便被用来作了储物室,她倒也从未进去过的。
开了门的屋子还是有些暗,她摸索着拉开墙上的电灯,三只木箱赫然就出现在眼前。箱子搭叠而立,最上头搁着个一尺见高的匣子,已经蒙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埃。
轻寒一手捏着镶嵌的银质搭扣,往上一提,盒子就被掀开了。一眼看去,是满满当当的琉璃玛瑙、金银玉珠,在电灯下一照,折射出珠光宝气的散碎光亮。她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奢侈之物,像是堆砌在一起的普通石头,当下便在心中暗暗一惊。
一只手掌大小的木匣子,端正地躺在珠宝之上,显得格外突兀。轻寒借着电灯的光,端起匣子细细瞧了瞧,只见那上头篆刻着细细密密的花纹,陷进去的凹槽已经变得乌黑,应当是有些年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