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若厌了你,根本就不会让你进家庙!”将近一年的清修,纪玉蝉如画的眉眼染上了佛气檀香,只眸中戾气一如往昔,知她听不进去,纪玉影也不愿多费唇舌,只道:“这次提前放你出来,是因为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
“也奉劝姐姐一句,听话些,别再伤祖母的心了。”
婚事?呵,不是寒门子弟便是高门次子,长媳宗妇是不可能再想了,纪玉蝉一声冷笑。这一声冷笑,也彻底淹没了纪玉影希望她能懂事的心思,垂下眼帘,轻柔的面容微冷,“我来这里,迎你只是顺带,只是为了告诫你一件事。”
告诫?
你纪玉影什么时候有胆子来告诫我了?
纪玉蝉下巴抬的更高,是深深的高傲。
当年,这些高傲深深刺痛纪玉影的心,让自己不停的自卑再自卑,现在,却不会了。
抬眸平静看着纪玉蝉。
“不要再想皇上,不要去得罪苏宓。”
纪玉蝉皱眉,“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纪玉蝉被拘在家庙,除了大夫人身死的事她知道,其他事,是一概不清楚,老夫人的人把她看着,外面的消息一点都没传进去,苏宓的身世,兰玖散了后宫,等等,所有事情,纪玉蝉的消息停在了一年之前。
纪玉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纪玉蝉诧异张嘴,呆愣的看着纪玉影,高傲都忘记维持了,苏宓不是江浙总督的女儿,而是那个亡国女苏星月的?而且皇上还为她解散了后宫,封后诏书也下了,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初三?
所以,那次,皇上来游睡莲池,其实就是为了看苏宓?
江璃梦根本不值一提,而因为这件事被关进了家庙的自己,更不值一提?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个苏宓?
纪玉影垂眸取下另外一件披风,看着纪玉蝉呆愣的模样,抖开云青披风上前,披风极长,衣摆落入了残雪,一拢,将纪玉蝉的一身朴素都遮在了披风里面,纪玉蝉回神,垂眼看着纪玉影清和的眉眼,看着她帮自己系带。
纪玉影慢慢将带子系成了结。
理了理纪玉蝉额间的乱发,看着她微愣的眼。
“这是祖母最后一次的仁慈了,姐姐若再执意乱来,这一生那便是真的毁了。”刚才些许的温存瞬间消弭,纪玉蝉只是冷笑,“低嫁是仁慈?”好言难劝将死的鬼,纪玉影退后一步,“别去挑衅苏宓,更别想着皇上,不然,这孽果是姐姐一个人承。”
“纪家不会再管,你,好自为之吧。”
纪玉影再不多言,转身踏上了石桥离去。
…………
纪玉蝉拢着披风,一个人,一步一步走在园子中,风景和一年前并无任何区别,只是在佛墙里被拘了一年,处处看都是陌生。纪玉蝉一点一点找回熟悉的感觉,眸色一点一点平静,青衫布衣,我也还是大姑娘,长房嫡出的大姑娘!
走至睡莲池时,看着池面碧空万里,缀着朵朵白云,纪玉蝉脚步顿柱,想着那日睡莲初绽,皇上来纪家时的模样,皇家真的好威风阿,祖母祖父都得恭迎,那是万众瞩目的地方,为什么,那样的一个人,会喜欢亡国女的女儿呢?
想到此,纪玉蝉愤愤看向流芳院的方向。
然后素眉一挑,这是在做什么呢?
流芳院人来人往,太监宫女几乎把整个人流芳院给淹没了,这个端桌,那个搬椅,更多的,都是蹲在地上,纪玉蝉好奇上前,见许多太监蹲在地上,将土地用小铲子一点一点捶的平实,一点凹凸不见,廊下的阶梯竟全被铺上了细软的绒毯。
纪玉蝉不敢去问宫里的人,只拉了一个看热闹婆子的衣摆,低声道:“这是做什么呢?”那婆子看的高兴,竟没注意这个素衣素脸的人是自家的大姑娘,只兴奋颤声道:“苏姑娘有孕了,怀了龙子啦!”
“福大总管亲自来布置呢,有棱角的全部都得包着,陈设一概全换。”
“小厨房也全换了御厨,婆子也都换成了宫里的嬷嬷!”
又执佛礼祈祷:“阿弥陀佛,老天爷一定要保佑苏姑娘一举得子!”
这苏姑娘虽不是纪家人,但她同老夫人很是亲密,是不是姓纪有什么重要的?纪家俨然是实际上皇后娘娘的娘家了,若是一举得子,太子在纪家出生,这又是一层牵绊,纪家两百年的兴旺都有了。
纪家上下几乎所有人,都是盼着苏宓好的。
纪玉蝉听着婆子的祈祷,看着宫人的忙活,看着热闹异常的流芳院,想着自己在家庙近一年的时间,清淡到枯燥的生活,披风下的手一点一点攥紧,垂着眼帘,眸色已全被嫉恨覆盖,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落到了这个下场,这个苏宓却是荣耀加身!
纪玉蝉隐在人群中,瞪大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
几乎上百个人一起行动,不大的流芳院很快就被收拾好了,福顺亲自一点一点检查,这才满意了,回去复命了。宫人散去了,纪家的丫鬟婆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