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姆把他蒙蔽成这样,截断他所有消息,就是怕他听到消息会有动作。阿达姆喜欢做事留两手准备,常绾不能放,她,无论魏世真喜欢假宠爱,阿达姆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让她安稳生活下去,这个女人对沈澈重要,能威胁到他是最好的,不能的话,杀掉她也可以,至少可以让沈澈体会一下什么叫痛楚。
他算盘打得响,却没想到终究没能完全截断魏世所有消息渠道,他若不瞒魏世,魏世说不定还不知道他的打算。
大金人喜好在天暗下来时进食,常绾在营帐里等得坐立难安,偏偏敏塔还在一旁盯得严实,她丝毫不敢表露。
天黑下来,营帐里只有一盏油灯,烛光微弱,摇摇晃晃照在帐子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魑魅魍魉。
帐外传来微弱的脚步声,接着是列行检查的动作声音,常绾一颗心高高吊起,待那人掀帘子进来后,一双眼睛便黏在了她的身上。
敏塔只当她饿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上前接过侍女手里的食盒,却没想到本来还是低眉顺眼的娇小女子突然神情一凌,出手如电,在敏塔毫无准备之下,劈在了她的脑后,敏塔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昏了过去,那女子将她接住,轻挪到她上安置好,回过头来淡淡看了一眼常绾,就开始解衣裳。
常绾从她出手就开始僵住,现在看她解衣裳才突然回神,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走过去和她对换衣裳。
两人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
常绾换好衣裳后,还等着侍女给个纸条什么的,结果她直接和衣躺下,不再理会常绾了。常绾被弄得一头雾水,直得提起食盒自己往外走,本来以为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帐帘处却紧张地掀帘的勇气都没有。
87.(一更)
她深呼吸一口,一把掀开帘子,呼啸的寒风刮在她脸上,她低着头,头里提着食盒,默不作声地往前走。感觉到身旁两个侍卫的视线,常绾浑身僵硬,仅一瞬就冒起了薄汗,她行走的姿势不太自然,可无法控制身体,心里愈发害怕不安。
其中一个侍卫突然伸手拦住她,常绾一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木讷地站在原地不动,依旧低着头。那侍卫沉着嗓音问了她一句大金话,常绾完全听不懂,握着食盒的手指紧扣着,关节泛起青白的颜色。
待侍卫说完,她脑子一片空白,心一横,胡乱点了点头,不敢看他的反应就抬腿往前走。
她心想这回死定了,眼睛都闭起来了,只顾着往前走,等侍卫再次拦住她,却没想走了几步之后,并没有她预想的拦截。她心里生升起天无绝人之路的感慨,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一颗心落地,加快了步伐,快速离开这里。
夜色深沉,厚云遮住了月亮和繁星,干燥的狂风胡乱吹动着大地,带起脚下的散土弥漫成一片及踝的黄雾,常绾吃力地辨认脚下的路,顺着前方走,心中迷茫,也不知魏世要如何接应她。
路过另一个营帐的时候,暗影里突然伸出一双手,常绾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捂住了嘴,身形一闪,就被拽了进去。
魏世来不及解释,中原大军已经逼近,他好不容易从阿达姆眼下溜出来,不敢多耽误,他将常绾搂在怀里,宽大的披风将她身形遮掩住,从光线昏暗处几经闪躲,来到石墙下。大金人多用营帐做屋,并不喜建房,但阿达姆却在大金外围建造了几圈石墙,进出十分困难,以魏世的轻功难以飞跃,况且城下重兵把守,一有异动,即刻射杀。
他贴着城角走,时不时有人举着火把从旁边路过,常绾看着那黑漆漆的石墙,高耸如山,压抑得透不过气。魏世的手掌干燥温暖,将她的手攥在手心,肩膀宽厚,站在她身前,把风挡得严严实实的。
他牵着常绾左避右闪来到一处火光完全照不到的地方,抬手在一块石头上轻扣了三下,就见那紧实土地下竟缓慢开出一个方口,魏世示意她下去,常绾便依言顺着石梯往下,洞里黑不见底,常绾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幸亏常绾身后是魏世,只要他在她身旁,她就不畏惧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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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压压的军队站在石墙下,这里面大多数人都没来过大金,如今第一次见得这般高大的城墙,不少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石墙上站着的人隔得远,看不大清,只见着墙上立着的火把在狂风吹舞下胡乱舞动,拉出长而尖的红光。
“阿达姆,见了老朋友怎不下来迎接,好生无礼!”大军前方,三皇子骑着威风战马,身穿金臂铠甲,在火光照耀下熠熠生辉。他话音雄浑有力,手中长矛比月色还凉,腾着凌凌煞气。
城墙下的阿达姆鹰眸半虚,瞥了一眼声势浩大的军队,人人皆装备整齐,训练有素,一眼望过去只觉得盔甲反射的光刺眼,如浩瀚大海,望不见尽头。
但这又如何,他嘴角扯了扯,再多的军队也翻不过这座城墙。
“三皇子别来无恙。”他不等三皇子回话,侧头看向他三皇子身旁不说话的人,“沈澈。”
沈澈这才抬头看他,剑眉寒霜,星目烁雪,玉彻五官如刀雕刻般,浑身透着冰寒之气,如一把锐